“关了就A”，这次玩家不打算惯着暴雪
撰文 | 小不董
编辑 | 李信马
题图 | IC Photo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挺震惊的，但暴雪不是第一次出这种事情，也不是除了它就没得玩了。”一位《魔兽世界》老玩家对说。
11月17日，暴雪宣布与网易不再续约，时隔二十余天后，网络上玩家们愤怒的硝烟也逐渐散去，反而显现了出人意料的情况——大多数的老玩家们，可能并没有那么在乎。
图片来源：《魔兽世界》官网
01.
“谢谢暴雪帮我戒网瘾。”
王佶玩暴雪旗下的游戏十几年了，基本上比较知名的游戏都玩过，其中《魔兽世界》（下文简称“魔兽”）玩的时间最长，从2009年开始，他陆陆续续玩了几个大版本，怀旧服有2个80级的人物，正式服有3个60级的，还没满级的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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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刚出时，各大游戏社区和社交平台上涌现了铺天盖地的骂声，对他来说，最担心就是停服时间过长。
“第一，我们老玩家回归怀旧服就是为了体验09年的几个副本，现在停服要半年左右，可能就错过了那个时间，相当于白回来玩了。第二就是平替游戏的问题，作为一个常年玩暴雪游戏的玩家，如果暴雪全家桶全停服，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准这段时间玩什么，最坏的可能性是如果国服不开了，辛苦经营十几年的账号上不了了，还是挺可惜的。”王佶说。
王佶不算“氪金”的玩家，基本上花钱就是购买点卡，魔兽的月卡（30天）价格为75元，季卡和半年卡有一些优惠，分别为198元和360元；而坐骑价格是不定的，有时候碰上活动，游戏也会送一些虚拟道具或坐骑，今年网易还给怀旧服“燃烧的远征”版本的玩家带来虎年限定“迅捷幽灵虎特别礼包”，售价1688元。
迅捷幽灵虎 图片来源：网络
曾经“幽灵虎”作为绝版坐骑，甚至一度被炒上7万元的高价，有玩家戏称“迅捷幽灵虎能在上海买一平米房子”。活动推出后，不少玩家快速入手，但在暴雪网易不再续约的消息公布后，出现了“狗血”事件——游戏都快关服了，幽灵虎分期没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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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佶断断续续十年来在魔兽上购买点卡的钱也至少有7200多元，“坐骑党”们花的钱更是远多于此，一旦停服，过去大把的钱相当于打了水漂。
不过也有大量的老玩家对于暴雪的新消息保持“佛系”。
奥术冲姬从2008年开始玩魔兽，他自称“伪坐骑党”，在怀旧服随缘收集坐骑，今年赶着大礼包购买了两只“幽灵虎”。“刚出的时候我就买了，也算是体验了一年吧，不白花钱。”十几年来，奥术冲姬在《魔兽世界》投入的资金也有小十万了，但他对暴雪网易分手后可能带来的一系列问题表现得不太在乎。“关了就A呗，减减肥、健健身，死等国服再开。”（A，afk=away from keyboard，一般都是指离开这个游戏，不玩了）
游戏中的奥术冲姬 图片来源：小红书
“随缘再战”的玩家大有人在，不少人对国服不再抱有希望，随着年龄的增长，游戏已然不是他们生活的必需。
“本来就A了很久，无所谓。星际偶尔回味下剧情，没了就去玩盗版，反正我该花的钱已经花了，暗黑3剧情体验完了，刷的感觉也没了。直接不玩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告别了。”玩家彼端告诉。
暗黑全成就、炉石全卡收集玩家老鬼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打算放弃游戏了。“就算这次能续约，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放下之后突然发现Steam里一大堆游戏等着我，原来世界不止有暴雪。”老鬼说道。
02.
暂停还是告别？
其实十三年前，老玩家们就吃过一次亏，也因此大批量转向外服或亚服。
当时《魔兽世界》的大陆代理商第九城市（简称“九城”）更换代理商事件和这次如出一辙。
据相关报道，双方合作中暴雪一直处于强势地位，不仅多次干预九城的事务，在更新资料包时更是要求将所有服务器更换成暴雪指定的服务器，即使当时九城已经购买了新服务器。暴雪中国分公司在二者博弈中建立起来，而九城拿出了将《魔兽世界》项目核心负责人员调离岗位的反击，两家别扭闹了大半年，终于还是分道扬镳。
经历过当年事件的老玩家们，对于停服期间错过《巫妖王之怒》，无法体验“纳克萨玛斯”和“奥杜尔”，也只能被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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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就玩《魔兽世界》的老玩家阿峥告诉，九城事件来过这么一遭后，玩家转外服变得很正常。“你猜TBC（《魔兽世界：燃烧的远征》）和WLK（《魔兽世界：巫妖王之怒》）在老玩家嘴里叫啥？TBC=特别长，七十级版本，WLK=忘了开，八十级版本。”
相比起来，现阶段《魔兽世界》怀旧服和9.0正式服60级满级也就是刚开始。“玩了十来年的游戏轻易不会换，新扎进去别的游戏还不够耽误功夫的，国内停就停了，还不如明年踏实去外服玩。”阿峥说。
等待肯定会消耗掉玩家的热情，而目前国服和外服是同步的，国服停服，外服还在继续，等国服开了，玩家又要错过1-2个小版本，王佶对说：“当年就是停服错过了，想回来体验，没想到这次还是停服错过，挺可惜的。还有一种阴谋论，最后亚服魔兽免费了，而且有活动，如果国服停服，会有一些其他玩家去亚洲服玩，这样就可以跳过网易去吸纳一些中国玩家，不过我个人认为，被吸纳过去的应该不会太多。”
对于玩家们心态上的变化，NGA总监血牙总结了三大因素：落差、情感上难以接受以及资本对于玩家的不重视。血牙也是暴雪游戏的资深玩家，从2008年开始玩暴雪旗下的游戏，十几年来光是去买点卡和一些游戏内的服务，至少就花了八万。
“首先，因为暴雪以前作品的水平质量非常高，导致我们对其新作也会有非常大的期待，包括《守望先锋二》、《暗黑破坏神：不朽》以及还没有出的新作。但是暴雪最近几年的作品很少有能完全匹配得上玩家期待的，所以一开始玩家们对暴雪的意见非常大，是这些年累积的失望和落差感的爆发。
其次，玩家们对游戏账号本身是有感情的，虽然说我们在签用户协议的时候，有写账号的所有权归游戏公司，但实际上所有的玩家都会默认这个游戏账号是自己的，那说不能玩就不能玩，大家肯定会失落，钱都是其次的，我这么多年投入的感情打水漂了也是非常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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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玩家们发现了游戏温情外表下，厂商对玩家们的冷漠。“不夸张的说，可能上百万玩家流离失所，失去了消遣的娱乐方式。但是他们最终发现导致这些的其实就是代理商和研发商两边为了金钱而产生的矛盾，于是非常难以接受，而且大家现在偏向认为这种矛盾的造成点是来自于暴雪，所以那就对暴雪会更加有意见。”血牙说道。
03.
享受当下，期待再见
暴雪娱乐总裁Mike Ybarra在事件发生后表示：“我们非常感谢中国社区在近20年来所表现出的热情，我们正在寻找其他选择，让我们的游戏在未来重新回到玩家面前。”
这表明，暴雪和网易说分就分，但找谁来“接盘”还是个问题。
在血牙看来，能接受暴雪及后续复杂流程的公司必须要满足三点要求。
第一，要非常有钱，要有充足的现金流，暴雪跟网易是因为钱去闹掰的，下家一定得是一个有钱的公司才能够去接得住暴雪所开出的条件。
第二，是急需在游戏行业上去开拓局面，需要靠暴雪的游戏来拉动用户增长。
血牙跟部分游戏厂商交谈后发现，腾讯也好，完美世界也好，其实并不太需要暴雪游戏的玩家，因为游戏大厂本身就有自己的玩家群体。
第三，还得要有一定的技术能力。血牙告诉，据传暴雪在合同里有聊过关于手游IP开发的内容，这一点会pass掉很多研发能力不够的厂商。所以三条下来，就已经能筛掉不少的游戏公司。
血牙在跟同行聊天的时候，还讨论到了一个隐性的条件，就是要有大型端游的运营经验，不然现组团队线、服务器线的话，会出现很多的疏漏和问题。
“当然你拿足够的钱去挖有经验的人能解决问题，但是可能会在一小段时间内，给玩家带来不友好的体验。我个人不太觉得腾讯和完美会去接手这件事儿，国内的厂商想要去代理暴雪游戏的一定有，而且不少，但是真正在精打细算之后，对暴雪的价格能够接受，甚至是有的赚的公司可能并不多，所以我觉得下家其实还是蛮难找的。”血牙说。
另一方面，国内游戏市场的格局也与十几年前有了巨大的改变，曾经盛大、网易和腾讯都依靠代理国外游戏崛起，但现在国产游戏公司的自研能力突飞猛进，尤其是在手游领域，技术水平和商业模式的发展都居于世界前列。
版号逐步放开的形势下，国内游戏厂商也慢慢迎来了复苏，11月17日晚，国家新闻出版署网站中公布的最新一批共计70款国产网游版号中，网易的《大话西游：归来》赫然在列，腾讯的《合金弹头：觉醒》、心动公司的《退休模拟器》等同样获批。
对不少公司来说，有能力自研的话，代理国外游戏不再是最优选。
在血牙看来，如果网易能够接手继续做的话还好，如果下一家不是网易这样的公司，在不好拿版号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去开服运营游戏的，现在任何一家大公司，都有正在研发的游戏。
十几年过去，网易早已今非昔比，在第三季度财报中，网易指出，代理暴雪的游戏对网易2021年和2022年前九个月的净收入和净利润贡献百分比，均为较低的个位数，授权到期对网易的财务业绩将不会产生重大影响。
网易公司创始人兼董事长丁磊也表示：“我们的游戏业务持续取得稳健收益。旗舰类产品《梦幻西游》系列深受玩家喜爱，本季度持续发力，其长线运营实力和业绩表现令业界瞩目。《暗黑破坏神：不朽》等新游戏的成功上线更加验证了我们卓越的研发能力，使得网易在全球游戏舞台中熠熠生辉，吸引更多玩家群体。”
能一起合作自然更好，但暴雪对网易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分了就分了吧。
对很多已经不再年轻了的国内暴雪玩家来说可能也是如此。国内可能不再有暴雪的代理商，但这个世界永远不会缺少好玩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