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PS “出海记”
撰文 | 李信马
题图 | IC Photo
谈起金山办公和WPS，中国的白领工作者都不会陌生。
1988年5月，求伯君用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独自一人手写12万行代码，设计出了WPS 1.0，标志着中文字处理时代的开始。2021年，金山办公在科创板上市，成为办公软件行业的国产龙头企业。而今36年过去了，在国内市场，WPS可以说是占主导地位，就连巨头微软的Office套件也相形见绌。
这份成果的取得，得益于“天时地利人和”，是一次办公软件行业成功的“国产替代”。在2023年财报中，金山办公表示“与海外竞争对手相比，公司的WPS Office产品及服务借助与办公领域上下游的合作优势，结合用户场景分析、应用系统集成、竞品功能分析等方面进行深入研究，为国内用户提供更贴近国民办公习惯的资源及支持服务”。
相比之下，WPS开拓海外市场的故事，显得有些“反常识”，了解的人并不多，不过，观察到这块业务正在悄悄壮大。
一、从“国产替代”到“走出去”
事实上，早在2005年，金山办公就尝试进军海外市场，第一站是日本市场。2007年，Kingsoft Office日文版正式对外发布，市场占有率一度达到第二名。
谈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下，WPS开拓海外市场的两阵“东风”。
2011年，移动互联网兴起之际，金山办公开始布局移动办公应用市场，趁着竞争对手在移动端的发展滞后，来了一波“弯道超车”，并通过移动端应用商店在全球范围内发布。而当时，中国手机品牌也在积极“走出去”，占领东南亚、印度等市场。WPS的发展策略，就是跟着中国的手机厂商出海，再用性价比和用户体验打动用户，把曾经在国内“国产替代”的路径再重复一次。
2015 年，WPS登录Google Play，并获得年度最佳应用；同年也成为了IOS App Store商店年度精选应用。
另一阵东风，则是“一带一路”。2017年，金山办公响应国家“一带一路”倡议，先后登陆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东盟国家，东南亚也成为WPS海外市场的重要组成本分。
比如在泰国市场，金山办公与泰国合作伙伴联合开发了泰语版WPS办公软件，目前泰国司法部、烟草管理局以及大量的教育机构都采用了该版本。2019年，WPS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战略合作伙伴，双方在教育领域，尤其是一带一路国家以及发展中国家的教育领域推出了若干活动。2021 年，WPS为印度尼西亚教育系统提供1000万个WPS办公套件，为当地几乎所有的大学提供了 WPS授权。
截至目前，WPS已经在为全球2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用户提供办公服务。某种意义上来说，WPS走向海外是一种必然。全世界不同国家和地区，都有着对办公软件的需求，但真正有能力研发办公软件的公司不多，我们能想到的也就是微软、Google Docs、苹果iWork和金山办公的WPS。正如WPS能更好满足中国人的办公需要，在很多国家和地区，当地人对办公软件的需求并没有被满足，可能是太贵，也可能是没有公司做出了他们真正想要的产品——这就是WPS出海的“机会”。
二、“锦上添花”到“集腋成裘”
从财报数据来看，目前海外业务对金山办公的营收贡献只占很小的一部分，2023年，WPS在海外拥有超过2亿的用户规模，但转化成年收入仅有1.5亿元（人民币，下同），占总收入的比例不到3.5%，只能算“锦上添花”。
毛利率上，金山办公的境外业务比境内业务低了超过20个百分点；但与此同时，营业收入的增速上，境外业务又比境内业务高超过10个百分点（分别为27.69%和16.9%）。可见，金山办公的海外业务目前处于“低价促销”的阶段，而且相比国内市场的增长放缓，还有不小的增长空间。
以往金山办公将盈利模式主要分为个人办公服务订阅业务、国内机构订阅及服务业务、国内机构授权业务和互联网广告推广服务业务四种。
但在去年12月，金山办公将互联网广告推广业务正式关停，虽然少了一部分收入，产品的用户体验却有明显的提升。广告曾一度是金山办公的唯一收入来源，只是对专业化的办公软件来说，这并不是好的商业模式，也影响了个人业务的长期发展。
在今年一季度的财报中，个人办公服务订阅业务被拆分为国内个人办公服务订阅业务和国际及其他业务，可见海外市场对金山办公的重要性在不断提高。
上表中，国际及其他业务收入为5472万元，虽然同比下降了-18.44%，不过金山办公表示主要是受WPS关闭第三方广告业务影响，实际海外业务保持健康增长。猜测，是广告收入短时间清零，付费用户的增长还补不上缺口。
毕竟，开拓海外市场，对WPS来说更多是水磨功夫，因为海外国家太多了，需求多且复杂。比如在中东市场，希伯莱文、阿拉伯文是完全反向的书写结构；在印度，数字的写法和国际通行的格式有些不同。据了解，每个月他们平均会收到两到三万条用户反馈，WPS也有些力不从心，比如对一些小语种，像是暹罗文和加泰罗尼亚文的拼写检查，用传统的方式就没可能做好。
而差不多就在这时，第三阵风刮来了。
三、新世界的船票
该说不说，在对未来科技趋势的判断上，科技巨头微软还是要更胜一筹的。
2022年末，ChatGPT横空出世，引发了新一轮的AI浪潮，如果说OpenAI是旗帜，英伟达获利最多，那慧眼识珠的微软，也掀起了办公软件行业的革命。去年3月，在GPT3.5推出后不久，微软便把OpenAI的ChatGPT引入Office全家桶，打造了Microsoft 365 Copilot这款“王炸”。
而金山办公虽然在2017年就组建了专门的AI团队，但据金山办公CEO章庆元在最新的采访中回忆，2022年底时公司内部一度总结认为，AI领域的创新好像快走到头了。
然后，从章庆元到整个金山办公，就都被狠狠震撼了一把。
极致性价比也好，提高用户体验也好，前提是不能被竞争对手拉开明显的身位，微软证明了办公软件是非常适合大模型落地的场景，能大幅提高生产力，那么在这个时刻，如果AI能力跟不上，WPS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去年年初，金山办公开始“All in AI”。去年4月，金山办公正式发布了基于大语言模型的人工智能办公助手 “WPS AI”，并在11月16日正式公测。
类似国外微软和OpenAI的合作，金山办公对自身的定位也是大模型的应用方，目前适配对接了国内上百种主流大模型。在不久前的世界人工智能大会（WAIC）上，阿里云通义干脆直接将WPS AI列入了合作案例之一，章庆元也在采访中高度评价了国内的大模型厂商。
同一时间，金山办公还发布了WPS AI 2.0，包含WPS AI办公助手、WPS AI政务版等应用，尤其引人注意的，是颇具中国特色的金山政务办公模型1.0（公务员狂喜）。可以说，本土作战至少不输微软和OpenAI的组合了。
而在国外市场，生成式AI同样是WPS驶向新时代的船票。在今年6月中下旬，参与了对亚马逊云科技和金山办公的一次联合采访，WPS从开始开展海外业务以来，就在使用亚马逊云科技提供的云服务，在生成式AI方面，双方同样深度合作。
对于应用大模型，金山办公全球业务副总经理张宁认为，从WPS自身的业务场景来看，选择对的、合适的、性价比高的模型，给业务带来的好处，远远高于去选择所谓业界最领先、响应时间最快、最强大的模型。
WPS的工程师们会在Amazon Bedrock（类似大模型的“百货商店”）上初步评估，迅速地做playground，得到一些初步结论后，可以选型几个模型，在技术团队的支持下把功能进行完善，最后工程化发布给用户。
比如上文中提到的拼写检查，WPS过去是依托字典来完成的，在字典里一一去匹配词汇：差一个字母就认为是错的；一字不差，就认为是对的。而现在，WPS的海外版本利用Amazon Bedrock接入Anthropic Claude 3系列模型，做到识别语义去纠正错误。“而且拼写检查对延迟也比较敏感，我们选择了比较小的Haiku，很好完成了我们期待的任务，和我们之前用的一些模型对比，Haiku很快，效果一致甚至更好，性价比上做到了非常高的水准。” 张宁说到。
还有一个重要的新功能，是一键生成 PPT。“我们依托Claude 3，把写PPT的工作简化到了5至10分钟出一个初稿。目前，这两个功能是WPS Office结合的最紧密的，也是最受用户欢迎的AI 功能。”
整个WPS的海外团队，从去年才开始学习很多AI相关的知识，不过，张宁认为，很多海外用户能够接触到的AI的功能，不是微软的Copilot，而是WPS AI。原因在于性价比，比如在印度，微软Copilot的价格可能是一个家庭几乎一周的收入，而WPS的价格就亲民多了。
总结一下，在大模型时代，WPS如果保持住不掉队，无论在国内还是在海外市场，都还大有可为，甚至将借着AI的东风再进一步。有关WPS的海外进展和AI落地，也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