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里东北情

看到周秉义与郝冬梅相会在那霞光辉映的白桦林中，我顿时想起当年我在黑龙江农场时，就在场部办公楼边上，也有几乎一模一样的白桦林。电视连续剧《人世间》以浓郁的东北情，深深吸引着我。原著交待，故事发生在哈市，而改编的连续剧故事发生地在吉春市。那皑皑白雪、简陋的光字片民宅、狭窄的小街小巷，我触“屏”生情，不由得浮想联翩。

当年东北的居民房屋，几乎都是一个模式，那就是进门一个大灶。在我们农场，烧的几乎全都是麦秸，而城市里一般用煤。这个灶底联通房间里的炕，因此起灶做饭做菜烧水，都能同时把炕烧热。其实不仅炕热，连里面的房间也热热乎乎。在我们农场家属区，大多就这么两间，但也有少数三间，也就是除了灶间，还有两个房间。在周秉昆家里，是一个小间、一个大间，而活动基本都在大间。这个大间往往一个炕就占了一半地方，而家里的活动几乎都在炕上。这个炕，白天铺着一张大炕席，中间一张小炕桌，炕靠墙的一边堆着被褥、一边排着炕柜。过去流传东北几大怪，其中之一是“窗户纸糊窗外”说的是到了冬天，因为里外温差太大，就只能把窗户与窗户之间的缝隙在外面用纸糊上。“针尖大的洞，斗大的风”就此可以消失，而保证房间里的温暖。晚上，几乎全家都睡在炕上，这里有个“规矩”，那就是一律头朝外。所以，老大不小了，秉义、周蓉和秉昆还能和妈妈、爸爸晚上躺在炕上说话唠嗑。

光字片里的房子几乎都是一个模式，只是有些大小差异。当然，其中很多是自己动手搭建，周家的房子就是父亲起造，因为比较大，炕前还能摆上一张小方桌。到了后来要动迁的时候，乔春燕为了能多得新房子，就赶紧在自己的老宅边上搭起一个小间。

连续剧《人世间》为了表现当年东北的生活气息，有人统计一共五次浓彩重笔表现光字片、尤其是周家的过年。那一个个炸响的鞭炮、烟火，那家家户户门上的春联，尤其是喜气洋洋的一张张笑脸，东北人的过年真让人回味无穷。当然，更令人难忘的是吃。其实那个时候的吃还比较简单，但东北人有言：“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过倒着”，饺子那可是怎么也少不了的。我曾经经历过东北人过年包饺子，刚刚包完，就赶紧往门外放，不多会儿，那一个个饺子就冻如铁。小孩是最纯真的，小小年纪的玥玥和聪聪，不加掩饰地对大一点的哥哥说喜欢吃饺子馅、不喜欢吃饺子皮。于是，懂事的楠楠就挑饺子皮，把馅留给了妹妹和弟弟。一般来说，东北菜肴比较简单，但《人世间》里的冯化成和蔡晓光比较会做菜，一会儿来个红烧鲤鱼，一会儿来个京葱爆肉。

东北人爱喝酒，那可是有传统了。在连续剧里，我们看到周家一到聚会，总是有酒，而年轻人的聚会，尤其是“小六君子”每年过年初三的聚会，那更是少不了酒。我印象特别深的是，当秉义出任吉春市市委书记兼市长，就关注到光字片的拆迁改造，他首先要弟弟秉昆陪着他在光字片里转一圈。已经很晚了，秉义和秉昆弟兄两个，在一旮旯处坐下，然后打开随手带着的几瓶啤酒，就这么对着瓶口喝了起来。据说，这是东北人的一个习惯，逛马路时，随手提着啤酒，也不用杯子，就这么喝。

《人世间》里的东北情，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几乎个个角色都洋溢着浓郁的东北人的豪爽、执着、耿直与侠义。“小六君子”中的秉昆、赶超、德宝、建国、吕川和唐向阳，还有于虹、吴倩等等，其中尤其突出的是乔春燕。一个“如花似玉”（其儿子所言）、光彩照人的姑娘，当年被分配到澡堂做扦脚工。春燕却干得很欢，而且还成为先进、当了小官。她很早就喜欢上了秉昆，但秉昆却不待见。春燕很快又喜欢上了德宝，只是因为德宝口琴吹得好。但是，她依然保持着对秉昆“干哥”的亲热。平时，最热闹的是春燕，到哪里都是她的声音，嬉笑怒骂一点不留分寸。只要有机会，“哥们”“姐们”的大小事她都揽下。但是，到了光字片拆迁的时候，她听说于虹的房子是因为秉昆和郑娟找了哥哥秉义帮的忙，就道听途说写信举报秉义。当明白这一切都不存在，春燕羞愧难当、面对“哥们”“姐们”泪流满面，从此和好如初。也许，这就是东北人“拿得起、放得下”的脾性。

鲁迅曾经说过，文艺作品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当我们的文艺创作显示出灿烂夺目的地方特色，尤其是人物个性鲜明、让人过目不忘、甚至难以忘怀，那么，作品就获得了巨大成功。（马以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