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尸体引发的同人狂热——《极乐迪斯科》在上海
豆瓣一直是我观影读书的备忘录,在新增了游戏这个门类后,我开始把自己过去几十年来玩过的游戏陆陆续续加入“已玩”清单,但是可能由于豆瓣不太重视游戏,入口做得非常不好找,所以我经常懒得录入。
11月的最后一天,我想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录入过《极乐迪斯科》。
结果我阴差阳错地把“极乐迪斯科”粘贴到了“豆瓣同城”的搜索框中,按下回车。然后,我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一场关于《极乐迪斯科》的同人展
“但是我就想想”
跳起来后一只脚还没落地,我就已经联系上了活动的主办人。
活动两位主办者罗渣和皮皮是“圈外入坑玩家”的典型。当时罗渣周围称得上“游戏玩家”的朋友并不多,但她自己经常看游戏媒体和游戏评测,玩得比较多的是手机乙女游戏,而皮皮则大有对Threes!从一而终的势头:玩了至少3000盘,在我找到她俩那天,她还差两个数就要通关了。
这款发售自2014年的游戏是皮皮至今的最爱(皮皮实机截图!)
她们是在一个文创市集上摆摊时相识的。罗渣是最早接触《极乐迪斯科》的玩家之一,而皮皮则是在今年7月才通关,瞬间就被这部“史上最出圈的RPG”浓厚的文艺和哲学气息折服,开始疯狂转发这个游戏的同人微博给罗渣。
随即,身为唱片店店长的罗渣意识到自己的工作与这部游戏的氛围契合度颇高,扭扭捏捏向皮皮提了个建议。
“但是我就想想”
既然是游戏主题,那么为什么不组织一场把迪斯科和游戏同人全部撮合到一块儿的活动呢?
不同圈层的人聚到一起,一定能摩擦出奇妙的火花,一场名为“极乐迪斯科 Only”的同人展+派对活动就这么应运而生了。
与那些大规模综合型同人展不同,这是“only”型展,也就是单一作品相关的同人展,因此而聚集起来的同人的“迪斯科纯度”是相当高的。并且,在游戏发售两年后,依旧执着于《极乐迪斯科》的同人必然对作品有着最深沉的喜爱,他们在作品中发掘出的细节和由此迸发的创作灵感也一定最值得玩味。
皮皮涌出的无数想法
罗渣和皮皮平时不太用QQ,但考虑到同人创作者的习惯,她们在7月创建了QQ群。起初群里只有十几人,大多是皮皮的同人圈网友。活动门票分为线上预售票和现场票,按时间段又分为日场票和夜场票。随着11月启动宣传售票,群员规模迅速扩大。在同人展前一天,QQ群人数已经达到400多人之巨。截止到周五晚,预售的日场票已卖出199张,这还是在现场票一张还没卖的情况下。
预约票能卖这么多是罗渣没有预想到的,她有点小慌,跑去问了场地方,但久经考验的场地方胸有成竹表示没问题,三倍于这个人数的场面他都见过,再说,现场票会根据到时的实际情况做调整,人一旦过多的话就随时停止售卖现场票,那么看来就真没什么事值得担心了。
前期准备工作的分工十分明确,罗渣负责所有文案的创作,包括物料和宣传文案,而皮皮则承担全部视觉方面的工作。
皮皮和罗渣共同制作的各类视觉材料
这些视觉物料的制作加上前期的筹备,把二人搞得近乎透支。她们将这个only展安排在12月12日,是为了配合上海CP29同人展的举办,以方便外地赶来的朋友。皮皮对尼古拉斯·凯奇有一种特殊的执念,几个月来她日以继夜地赶稿,想在CP29展上摆摊卖自己的凯奇漫画同人本。结果,CP展因疫情延期到明年,皮皮因祸得福,总算可以安下心来忙这次的only了。
按罗渣合作的俱乐部场地一贯的通行规矩,同人展会以分成的方式结算收入。皮皮身为同人作者的一员,则希望这次活动能多照顾同人作者一些,商量的结果就是全部14个同人摊位都免摊位费。
沿着长长的楼梯,就像在走进另一个世界。瑞瓦肖的世界
这个场地的大小与那些大型同人展比起来,就像《极乐迪斯科》中的瑞瓦肖的地图与过去任何一部CRPG地图尺寸的差距一样大,但其中浓缩着的对游戏的激情和热爱却密度更高。
我问二人能否允许我在活动开始前去探班,看看准备工作进行得如何,搜集一些独家幕后花絮,她们欣然同意,说那就在活动前两天的周五晚上8点见,届时她们会去布置一下场地。
图腾
我到的时候,罗渣还没到。我的注意力已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空空的场地中央,放着这场活动的“图腾”。
这是皮皮的杰作。这具吊在歪脖子树上的尸体是《极乐迪斯科》游戏的主线故事的起因。皮皮把它挂在一棵松树盆景上,用一只大手电照着,暂时这么丢在场地中央,还没来得及决定放在哪儿。
皮皮用钢丝、锡纸和美国土来捏塑这具尸体,然后跑去罗渣家用烤箱烘烤两小时,最后上色。至于为什么绳子像安全绳索一样绑在躯干上,而不是绕在脖子上,皮皮解释这是因为头部容易掉下来……
因为场地周六全天都有人使用,她们只有今晚和周日上午那点时间来准备现场。幸好,一旦摊位、音乐和气氛起来后,过多的细节大家也注意不到,其实不需要费多少心思去布置。
我正盯着吊人惊叹于皮皮的手艺,罗渣赶到了,迅速投入了工作。她俩把挂着吊人的松树搬走,放到全场最显眼的一个位置上去了。
这里就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我正看着她们研究手电和尸体投影的相对位置,场地来了一位憨态可掬的热心人,给皮皮带来一大包黄色塑料袋,每个塑料袋上都有他手工贴上去的蓝色标志,皮皮边谢边满意地点头。
新鲜出炉的“弗利多!”垃圾袋
对,这就是玩家在岸边捡到的那个黄色“弗利多!”塑料袋,那个只有装备了它才能满地捡垃圾卖钱的塑料袋。
它将在活动现场被用作观众们购买同人作品时的购物袋。皮皮告诉我,其实他是主动来参与这次活动的一支乐队的主唱,叫老刚,届时会在活动中有重头表演。要是我周五当晚就能知道他的乐队在周日现场的那股风骚样,我一定会冲上前与他疯狂握手。
DJ会在这个位置掌控一切
在地下忙碌了一阵后,罗渣和我来到地面上的大门口呼吸新鲜空气。
罗渣说她喜欢参加和举办各类活动,有时并不一定是那些活动的主题或者内容本身有多么对她的胃口,而是因为她十分享受沉浸在一个个充满生气的群体中的感觉,人们为各自所热爱的事物聚在一起大显身手,尽情挥洒自己的爱和生命,只要被这种气氛感染着,无论是否完全了解他们为之津津乐道的内容,她都会感到发自心底的快乐。
当然,罗渣办活动的目的往往还是因为自己想玩,而活动一般进行到中后段就会因为自己举办的就玩不了而难免产生失落感。但这种热情和失落的杂烩也能使她收获的更多其他东西。
罗渣对自己说
罗渣最担心的是疫情。最近上海出现疫情反复,她原本觉得应该延后举办,但因为有许多爱好者特地买机票从全国各地赶来,活动已经无法回头了。“希望不会出什么事”,罗渣低着头说,像在把忧虑分摊给地板。
我听不明白她们在讨论什么,只知道她们十分投入
在经过了5个月的准备后,国内头一个《极乐迪斯科》游戏同人展活动就要开始了,地点在上海市南丹东路265号地下室Elevator酒吧。
所有项目在活动节目单上早就安排得井井有条。
“十分钟”
12月12日,罗渣和皮皮在中午时分自信满满地到场,有条不紊地准备了一阵儿后,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没人知道队伍是从什么时候排起来的
下午2点,从上午就开始下起的小雨还没要停的意思。入场时间已到,可是入口并没有打开。此时的队伍从地下室Elevator酒吧的门口排到了大门外的马路上。事实上,这队伍在1点时就已经排到街上了,那景象挺容易使人误以为是新iPhone开售日的Apple Store。
这是场准备了近半年的活动,不现场直播一下未免太可惜。接近12点半,罗渣才发觉自己忘带了一些关键设备,比如用于直播的摄像头和为防止重复入场用的检票打孔器。同时,负责设备的音乐人朋友还提醒对直播一窍不通的罗渣,这样的活动直播必须有两块声卡,可是场地只有一块。
此时距离开场已经可以用分钟来计算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实比上面这些棘手的问题还要出乎意料:问朋友楼下的邻居借的高端录音设备、托朋友闪送空投到的摄像头和声卡……竟然都在开场前奇迹般地到齐了,就连临时在饿了么上买的打孔器也在开场后几分钟由外卖员紧急送达。
皮皮本想用自己的B站账号直播,可是直播居然要求提供身份证照片,而皮皮没有随身带身份证的习惯,最后是一位特地从西安赶来的高中生贡献了自己的直播账号。
和场地方讨论后,心里实在没底的罗渣决定推迟10分钟开场,以便她调整呼吸和思绪,做最后的准备。
演出开始了
按以往的经验,为了限流,场地方先让队伍中有预约票的观众入场,15分钟后再放现场票进场。加上前面的10分钟,这就让早早赶到等候现场票队伍多等待了半个小时,好在入场总体还算顺利。
开幕后的盛况就用一系列照片来呈现吧。
皮皮设计的门票味道十足
某摊位的招牌广告
水泄不通
乐不可支的Elevator酒保
本次活动的几款主题特调很快就因缺少材料而部分售罄
码头工会的安全马甲
游戏里的的金·曷城是没有垃圾袋的,但这不重要
闹剧
活动开始后的第一个环节是游戏同人视频展播,来自全国的同人们用亲手制作的视频来展现自己对游戏的理解和感情。
但谁都没想到,墨菲定律会在这个环节应验。
一名男子喝了几口酒,走上台问工作人员能否借用DJ台几分钟,结果还没有得到明确答复,就等不及擅自关闭了正在播放的同人视频,拿起话筒开始了他的慷慨陈词。他认为,作为游戏爱好者的活动,现场应当有更多围绕游戏内容本身的讨论,而不仅仅是疯狂的排队抢购,并提出了一个千古难题:为什么国产游戏中出不了这样的牛逼精品。
罗渣对这一突发状况的想法则比较迪斯科:“其实他上台我的第一反应是‘可以,这很迪斯科’。”她劝场地方先不要制止他,看看他还想表达些什么。但是场地方担心此人破坏设备,还是叫来了保安将他带到了台下。
后来这段节目单之外的意外加戏在微博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人们纷纷表示了自己的看法,有些认为持这类想法的人不应该出现在同人展上,有些觉得他不征得同意影响节目播出太无礼貌,关于这这起风波传播最广的一条微博则是这样描述的:
“含男量”是多年来我学到的最有意思的自造汉语词汇, 其实我也很惊讶自己出现在这个展上
再后来,这事就在多数不在现场的人们之间越传越离谱,最终在S1上被传为“同人女与键政男之间的爱恨情仇”。
说起闹剧,早先也还有另一场。今年10月,沈阳某文化创意园发布一则预告,一部名为“极乐迪斯科”的黑色幽默悲喜剧将于12月11到12日演出。显然,这部话剧从剧名到剧情中的许多元素都能直接在《极乐迪斯科》中找到对应。
话剧的梗概
这部话剧的消息引发了游戏玩家的不满。一位《极乐迪斯科》铁杆爱好者挺身而出,公开严厉指责该剧主创抄袭他们热爱的游戏,让事件再次升温,引发了更大的关注。
有趣的是,这出话剧的上演日期刚巧也是12月12日,揭露者便顺手将这次同人活动的信息放在了抨击文的末尾。这一举动也为本次活动引来了更多的关注。
最后,这场抄袭闹剧以话剧主办方取消演出收场,这结果还算令大多数人满意,尽管罗渣并不太希望自己举办的这场同人展是由于那次抄袭事件才进入人们视野的。
“含男量”
日场含金量最高的重头戏是对谈环节。罗渣请来CrossRiverPub和Mi(这对临时组合的名字缩写是CRM)两位嘉宾来就《极乐迪斯科》做一些深入的讨论。
CrossRiverPub其实是一个灵活出版计划,这次由替CrossRiverPub看摊的小黄参与对谈。小黄的专业是社会人类学,也是游戏爱好者,业余热爱自出版各类书籍画册。Mi,又叫糜,俄罗斯文学研究者,和小黄是大学校友。
一个月前,罗渣为了举办这次活动通过小黄联系到他,威逼利诱他去尝试玩这个游戏。在发现这游戏将现实映射玩得比自己还溜后,尽心尽责的Mi为了尽可能深入地挖掘这个宝库,特地用英文,俄文和中文三种语言对应三种不同的路线各通关了一次《极乐迪斯科》。
对谈中,两人从自己专注的角度对游戏的文学性、设定中的历史、人文地理和某些方面的隐喻进行了分析和讨论,其中不乏颇为独到的见解,用糜自己的话说,叫“暴论”。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长达50分钟的对谈中,在聊到各自的兴头上时,二人都接近忘乎所以,以至于在一边的罗渣不得不一度温馨提醒他们闭嘴。有惊,但无险。
侃侃而谈,忘乎所以
对,两位都是男的。除去前面那场闹剧,这或许是整场活动中“含男量”最高的桥段了。
来自宾夕法尼亚的爱
其实在对谈开始前1个多小时,那个放吊人松的位置就已经渐渐排起了长龙,我询问后得知,是节目单上的嘉宾同人画师来了。
这位来自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国际友人叫GrandmaPeach,在上海教书,皮皮和同人朋友们都直接按她的英文昵称叫她“桃奶”。她是一位知名同人画师,画的同人漫画以超级可爱著称。
桃奶原本在自己的家乡就有丰富的慈善募捐经验,利用本次同人展的机会募捐也是她向皮皮提议的。这一回她的目标是为广东省揭阳市惠来县岐石镇览表村“览表图书室”的建设募集慈善资金。
皮皮补充说,他们能知道这一慈善捐款对象的存在,全仰赖刚才对谈节目中的那位人类学学者小黄曾经实地考察后所提供的重要线索。
侃侃而谈,忘乎所以
周五我来探班时就已经发现这个放置吊人的空间过于狭小,她的签绘原本计划只安排了1小时,但挡不住排队等候的观众们的热情,桃奶又多画了1个多小时。我进去拍照时,桃奶已经弓着背在一张低矮的小椅子上坚持作画超过两个小时了,着实叫人心疼。
桃奶看到我特地进去拍她,对我说了一声“抱歉,我脖子快断了,拍出来不好看”。其实,皮皮她们早就想好给桃奶搬一张像样些的桌子好让她舒服些,但是现场事物一忙就忘得一干二净,事后她们感到非常过意不去。
应桃奶的强烈请求,我同意把这次慈善活动的捐款方式发在这里:在微信“腾讯公益”小程序中搜索“共建览表图书馆”。
风骚的失败
那个扛着录音机的家伙闪亮进场的那一幕我没看见,因为当时我正站在DJ台前背对着整个场地。在猛然发现狼吟诗人乐队出现在我身边时,他那身风骚的打扮没有妨碍我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他就是前天晚上那个垃圾袋男老刚!
这种场面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
如果你没看出他这身行头是怎么回事,请看下面的图解。
游戏中的一个标志性任务是在褴褛飞旋旅餐厅里K歌,演唱还有成功和失败两种结果。因业余排练时间仓促,老刚预感本次表演失败的概率不小,但是考虑到“尝试失败”在《极乐迪斯科》中就像呼吸一样平常,他厚颜无耻地表示:“我演唱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很好,因为这很迪斯科’”。
狼吟诗人乐队的表演成功地把这部游戏的精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演绎出来了,但却无法用任何语言文字来形容。谁错过,谁活该。不过这没关系,因为错过也是这游戏的一部分。
在老刚的鼓舞下,多名观众踊跃上台K歌,她们中结果成功和失败的比例与游戏里基本相当。
大镖客女
到了晚上近8点,只参加日场的大部分观众和同人作者的摊位都已散去,买了夜场票的顾客也已经开始在门外排队,但有一位观众仍坐在吧台附近的小桌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投影幕,那上面投射的是旁边一位游戏粉丝正玩的《极乐迪斯科》。我注意到,她正是刚才按捺不住兴奋上台唱卡拉OK的观众中的一位。
我当时想问为什么卡拉OK时没把歌词投到屏幕上
我和她攀谈起了游戏。她是《塞尔达传说:荒野之息》和《荒野大镖客2》玩家,喜欢这种有庞大世界和精美细节并存的世界,但此前从没玩过文本量像《极乐迪斯科》这般巨大的角色扮演游戏。
和罗渣一样,她也是最早购买游玩的玩家,被其中独特的美术和深邃的哲思所深深地吸引,“整天整天一刻不停地盯着游戏,眼睛都花了还是停不下来”。今年,她又挤出时间通关了一遍导演剪辑版。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在回忆那些日子时,她的双眼闪烁着陶醉的光芒。
随着她依依不舍的离去,对多数同人和玩家而言的“极乐迪斯科Only同人展”算是落下帷幕了。
我没有参与夜场的活动,除了因为社恐这一先天不足外,更因为我不想看到曲终人散:只要赶在打烊前离开,这场无比精彩和成功的活动就等于永远不会结束。实际上,对我而言,这场活动在举办之前就已经成功了。
尾声和凯奇
在那位来自西安的高中生网友的帮助下,B站的直播胜利完成。我并不知道12日最终的热度是多少,但我在6点半时凑到摄像机边拍下了这张照片:
对一个如此小众的活动,四位数的热度已经足够让人吃惊
关于那个为了避免重复进场而准备的打孔器,罗渣本来就有一个,为了这次活动又买了两个新的,结果因为忘带到现场,临时在饿了么上又买了两个,所以一共是五个。
罗渣翻出了全部5个拍给我看(本文并非任何形式的商业合作)
直到活动结束,打孔器连一次都没用上。而那个B站的直播开始前忘了按下录制按钮,活动全程的视频就这么永远地遗失了。
活动结束后的几天里,我又去见了几次罗渣和皮皮,她们说,正在考虑在罗渣家里为皮皮办一个尼古拉斯·凯奇的同人画展,一个凯奇主题的家庭电影节,然后再为她画的尼古拉斯·凯奇同人漫画搞个首发式。
“可以,这些都很迪斯科。”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