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加坡的CS:GO比赛中，我和文莱职业选手聊了聊文莱电竞行业
9月初，国内电竞爱好者目光齐聚《英雄联盟》LPL联赛最后阶段时，我来到新加坡，在当地的电竞节上观看了一场CS:GO游戏比赛，并遇到了一群来自陌生国度的电竞职业选手。
在新加坡这样一个有北京市大小二十二分之一，人口五百万的国家，一场全国最大的电竞节占地面积大概不到1000多平米。这个名为“极限之地”CS:GO亚洲公开赛的东南亚赛区决赛位于两个手游电竞场地的中间，地盘不算大，也没有专门设立观众席，但是驻足的观众却把台下围了起来。
参加这场比赛的是东南亚赛区30多个国家选拔出来的几支战队，除了马来西亚、菲律宾以及新加坡本土战队外，一支来自文莱的名为Goodfellas Gaming的队伍吸引了我的注意。
大部分国人说起文莱这个国家，除了著名明星吴尊，以及国土虽小却因富裕而远近闻名外，几乎知之甚少。在电竞赛场上看到文莱战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于是众人瞩目之下，来自文莱的几位选手略有些有些腼腆的和我们聊了聊，在那个陌生国度里，人们是如何看待游戏以及玩游戏的人。
没有“王校长”支持的文莱电竞
离Goodfellas Gaming战队上场比赛还有一个多小时，为了方便，我们和战队的选手们就近找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大家席地而坐攀谈了起来。或许是环境使然，选手们很快没有了往日的拘谨。
Goodfellas Gaming的战队经理倪小皓会讲一口流利的中文，在交谈的过程中，他也扮演了翻译的角色。倪小皓告诉我们，他的中文之所以如此流利，是因为他在文莱从事电器进口行业，常年与中国人打交道。
和倪小皓一样，战队中三位年龄稍微大一些的选手也各自有自己的全职工作，他们中有的在卖医疗器械，有的从事电信行业，有的还在大学里读书。只有两位年龄较小的选手打算将全部精力放在CS:GO比赛上。
根据战队众人的描述，CS:GO目前是文莱最受欢迎的PC端竞技游戏。在文莱当地的网吧里，CS:GO玩家数量明显多过其他LOL、Dota2等游戏。一周前他们在文莱当地参加的一场比赛，现场观众有近千人。
“文莱人口43万，一个电竞比赛能有上千人来看，这个影响力已经不小了”。倪小皓感慨道。
倪小皓还告诉我们，在文莱，游戏和电竞颇受年轻人欢迎，其中手游表现尤为突出。然而不幸的是，文莱至今没有出现一个“王校长”，无论手游还是端游电竞战队，都没有企业老板愿意出钱资助。
“在文莱还没有真正的职业战队，大家连训练都是各自在家进行的，没有专门的训练基地。”倪小皓说，“Goodfellas Gaming就是我在掏钱赞助，他们打出国了我会包下所有人的机票或者住宿，但我没办法支付他们工资，他们只能自己赚取奖金”。
在文莱，职业电竞选手的收入并不高，甚至不能用来维生。其中一位选手透露，他全职投入这项工作以来，两年间只赚了3500人民币的奖金。或许得益于文莱富足的生活条件，大家对于现状还是比较满足的，“能走到一起都是因为兴趣”。
由于没有专门的训练场所，再加上部分成员有自己的工作，Goodfellas Gaming众人每周大概有三到四天的训练时间，训练时间也是在下午六点以后。在文莱本地，他们已经连续两年斩获全国冠军。
没有“电子海洛因”论调的文莱电竞
说到老生常谈的亲人是否支持等问题上，几位文莱电竞选手轻描淡写的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回答道“家人都很Support啊！”。
倪小皓说，他们在文莱参加线下比赛时，几位选手的家人都会到场观赛并加油助威。年仅19岁的选手Simon告诉我们，他的家人非常支持他的选择，当然，这种支持并不是没有条件的。“父母给了我几年时间去追求自己的想法，如果几年后打不出成绩，我就得退役找工作了。”
现在Simon还和父母住在一起，成为全职职业选手的收入无法让他完全自理，但也并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从倪小皓和Simon的描述中，我们几乎感觉不到长辈对于电子游戏的偏见。尽管在文莱，很多父母也为孩子逃学打游戏而头疼，但是对于游戏，以及孩子选择以玩游戏为职业这件事，他们没有表现出奇怪的态度。
当我们提到“电子海洛因”这种曾经在国内很流行的说法时，文莱选手们表现得很惊讶。
新加坡律法规定，年满18周岁任何国籍的人，在新加坡本土被查出携带15克以上的海洛因，就将面对绞刑。这件事，东南亚各国居民多少都听说过，因此拿海洛因和游戏划等号，让这些选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年轻人成为电竞职业选手在文莱也不多见”倪小皓告诉我们，“在父母看来，就和孩子去搞乐队什么的差不多吧”。
“我们希望能得到政府的支持”
这不是文莱CS:GO战队第一次离开本土参加海外比赛。2013年，Goodfellas Gaming中的两位老将还曾随队来过北京。
尽管几位资历较老的选手都有了自己的工作，但是对CS:GO的兴趣也丝毫没有衰退。他们中的有些人玩CS大概有十年了，要他们自己来讲为什么如此喜欢这个游戏，那就是两个字“It’s fun”。
今年四月，文莱政府成立了专门的电竞协会。倪小皓和选手们在拿到“极限之地”亚洲公开赛的东南亚赛区决赛资格后，向电竞协会递交了申请，电竞协会再向政府提交申请，最后由政府写信给选手工作的公司，为他们争取了比赛期间的带薪假。就这样，几位老将才顺利的来到新加坡参加比赛。
“文莱政府近几年开始重视电竞行业了，尽管是刚刚起步”倪小皓告诉我们。近些年电子竞技入选亚运会，引起了文莱政府的重视，考虑到文莱也要派选手去参加，政府特意成立了电竞协会从中协调，希望电竞选手能在电竞赛场上为国争光。
不过麻烦的是，CS:GO目前并不是亚运会项目，因此Goodfellas Gaming能得到的政府帮助非常有限。
“我们已经向电竞协会提出了我们的一些建议”倪小皓说，“我们的成绩对于文莱电竞而言确实已经不错了，当然如果这次能拿到更好的成绩，未来电竞协会还会提供其他帮助吧。比如以后我们可以申请出国比赛的补贴。”
“坚持下去”
Goodfellas Gaming算是一支文莱颇有历史的战队，尽管人员一直在更换，但队伍还是坚持了几年，一直走到现在。
倪小皓说，文莱从2012年开始就有不少CS:GO战队了，之所以年轻人如此青睐这款游戏，可能和早期的一支CS战队有关。在CS1.5游戏时代，文莱有一支名叫RV的战队，曾因成绩出众而走上国际赛场的战队，从某种意义上讲，RV在文莱玩家心中的地位就相当于CS世界冠军wNv战队之于中国CS玩家。倪小皓说他们希望能更进一步，说不定可以成为RV战队那样的存在。
打进“极限之地”东南亚赛区决赛，让他们成为了东南亚赛区头号黑马，倪小皓说他们认为自己还可以更“黑”。这场东南亚赛区决赛的前三名，将会获得去上海参加“极限之地”亚洲公开赛决赛的资格，如果Goodfellas Gaming做到了，那么他们将创造文莱电竞的历史。
众人对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比赛似乎很有信心，“都走到这里了，当然是想要走更远了嘛。”
我即将离开场馆时，Goodfellas Gaming和一支新加坡本土战队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他们凭借几局连胜成功翻盘，在激情的怒吼声中将比分追了回来，最终成功拿晋级四强。
看上去奇迹就在眼前了。可在第二天的比赛中，他们输给了一支有实力竞争东南亚赛区冠军的新加坡战队，没能让精彩翻盘重演，也没能获得去往上海的决赛资格。
比赛结束后，Goodfellas Gaming众人没有表现出丝毫沮丧，他们平静的收拾好了自己的键盘和鼠标，临走时还和我们招了招手。
关于这支文莱CS:GO战队的故事不得不告一段落，可关于文莱电竞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