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鸟之后，乐园再临 虚拟偶像制作人陈珺专访
近日，虚拟偶像制作人陈珺(前千鸟女团制作人)带着他新发起的企划---乐园接受了游民星空的采访。
千鸟女团曾是国内首支以电竞为特点的虚拟团队，并且有腾讯视频、原力动画、角川青羽三大资本背书。但出道后不如预期的成绩、中之人与营运之间频发的矛盾让这支女团以及背后的团队饱受争论，在圈内也引来不少热议。
作为千鸟女团的制作人，陈珺在采访中回答了我们一系列关于千鸟女团时期的争议问题，谈了自己对虚拟偶像女团运营上的经验和想法，以及一些对虚拟主播行业的看法。
两位乐园的虚拟主播幽剎和诗乃鲤也在采访中介绍了自己作为虚拟主播新人刚出道一个月的感想、对彼此的看法以及对未来的期盼。相信不熟悉她们的读者在看完采访后能对她们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关于千鸟虚拟女团的一些故事可以查看我们之前的专栏（内容基于双方和网友的公开发言，不排除有失实可能性），下面是采访内容：
Q： 作为千鸟企划的发起人，您当初为什么会把千鸟1.0定位为一个电竞战队?如果您现在给当年的千鸟1.0做一个新的定位，会有什么变化吗?
陈：当初企划最早并没有想往纯电竞方向去做，其实我想做的只是一个爱打游戏的女生宿舍的感觉。就像以前放假一群同学聚到某个人家里一起打游戏，一起攻关一起吐槽的氛围。并且从打游戏的角度来说，我并不觉得女生真的会比男生差很多。拿音游举例来说，我个人很喜欢音游，也认识不少大触是女生，经常被她们暴打。
但在2019年寻找成员时我发现愿意来做虚拟直播的其实还很少，于是在机缘巧合下我们聊了一个真实的女子电竞战队。对方也表示愿意帮我们找合适的人，在这个契机下我说那就干脆做个电竞战队吧，这才有了1.0电竞战队的定位，后续的成员中有3位是来自这个渠道的。而千鸟2.0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可以看到我们已经摘掉了这个设定，不再叫千鸟战队了。
Q：千鸟1.0时期有三大资本(腾讯、角川、原力)联合背书，但是最后发展不顺利，您认为最大的问题出在哪里?
陈：所谓三大资本我更愿意称作三个合作伙伴，我们的关系并不像是人们想象中一样是单纯的投资整合。
千鸟是我在原力的时候企划发起的，之后在和角川的一个朋友聊到了个企划的想法，他也很感兴趣表示可以负责平面及后续出版相关方面的工作。有了制作和出版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是平台宣发了，于是我带着企划找到了腾讯的小伙伴并得到了支持。
这三方合作是一个三家共有“千鸟”这个IP,然后在自己各自擅长的领域做擅长的事情，组成一个类似IP委员会的概念。在这个体系下其实每家想做的事情都是互不干涉的，只是最后在项目结算时按照出力多少去分配收益而已。而且补充一句，直到今天三个伙伴并没有说有一家主动说过撤离这个企划。
Q：当年一直传言您在看了A-soul首演之后表示千鸟稳了，是否真有此事呢?
陈：我是说过“稳了”，但不是在A-soul首演，而是A-soul刚公开人物的时候。那时因为我们人设发布的比她们早，所以我的“稳了”后面还有一句是“不会被人说抄袭了”。虽说现在成为了一句大家常挂在嘴边的“自信名言”，但我还是希望大家今后不要单纯的去断章取义，哈哈。
Q：您认为A-soul相比千鸟更成功的主要是什么因素呢?
陈：A-soul的资源和准备比我们充足许多，无论是哪方面。而且虽然在外人看来我们有三大资本背书，但是其实千鸟的总体投入规模还是没有办法和A-soul比的。
Q：千鸟时期运营和中之人之间的矛盾频频爆发，到最后甚至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您认为产生这些矛盾的主要原因有哪些?
陈：要聊这个问题，首先要聊一聊真正完整的千鸟是一个什么情况，然后让大家去自己做判断。
首先说到千鸟，大家现在往往觉得就是我带着团队在剥削她们成员，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千鸟顶部是三方公司组成的IP委员会，负责项目企划和对外合作的分工及审定。接下来是公司，审批所有相关收支费用及人事安排。然后是我和运营团队，负责项目方向把控和执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运营其实就和打工人一样，没有太多自主权。
然后是项目的投入，不管是外包支出还是设备采购又或者是其他方面的诉求，每一分钱都是需要打报告去申请和审批的，审批过后公司也专门有负责寻找项目外包和设备采购比价的审核部门，都通过之后还会有财务部门的流程。
我并不是说流程不好，但可能直播这样的项目比较特殊，它更需要的是快速反应的节奏，一个习惯了以月和年为单位的传统动画制作公司，要做到日或者周的行政效率转化确实有点难。
提到矛盾，不管是千鸟1.0还是2.0时期，她们最大的诉求应该是80小时的直播内容负担太重，需要减少时长的问题。但这个时长是在她们入职之前我们就达成共识并签署协议的，可事实上两批人都是在一两个月后便体现出了这方面的问题，这个确实值得我去反思。
接着说运营具体的工作。千鸟运营我负责的时期加实习生共6人。我们在2.0重启后的规划是，半年里两套的2D模型制作、一套3D模型的制作、舰长礼物的设计和制作、团歌的制作等等，在我和运营小伙伴们离开时都是按时完成了的。而且由于流程上的问题，在周边制作、快递包装及收发、二创音视频、游戏软硬件购买、宿舍的家具采购及定期保洁等等方面的费用都是我们运营小伙伴们一起先垫付的钱，最后结算时每个人累计起来基本上都垫付了小到几千大到几万，这点我非常感恩大家!另外我想提一下当时的麦克风风波，因为麦克风是通过公司设备部门申请采购的资产，折旧更换是需要正常理由审批同意才行。为了更换使用了一年不到的资产，我们前后请了两位职业调音师去帮她们现场调试确认是否存在问题，两位调音师反馈都是测试正常设备没有问题，可能是使用时参数没调好，这让运营组也挺无语的。。
所以从运营小伙伴们的角度来说，确实在幕后都尽心尽力了，可换来的却是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这也是导致运营和中之人逐渐产生隔阂的因素之一吧。
最后的就是千鸟重启视频节奏给中之人和团队所带来的最直接影响了。
Q：千鸟1.0结束时你们运营团队制作的2.0重启视频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您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陈：那个视频了完全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视频初衷是为了2.0做铺垫，因为1.0毕竟有一些忠实的粉丝基础，一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对2.0新人带来的冲击和保护，二是希望给她们制造话题吸引路人流量，但又不是针对她们本身去议论的话题。于是我制作了那个视频把嘲讽的焦点完全放在了运营上。
但却没有料到这变成了一个开始，在粉丝群体里这形成了一个不断扩大的滚雪球效应，即千鸟的运营不干人事。粉丝越是用认定同理心去支持主播，主播就越是需要配合粉丝情绪，慢慢的直到最后造成了畸形的结果。
Q：文静千里走单骑已经成为国V圈传说，您作为当事人能否从不同角度谈一谈当时的情况呢?
陈：哈哈，首先我想让大家自己先问自己一个问题，大家到底是希望有“千里走单骑”的结果还是希望没有“千里走单骑”的结果?如果有千里走单骑十页PPT，公司觉得完全正确没问题，那今年开始调整后千鸟的规划、运营以及制作这个锅谁来背?如果没有千里走单骑、十页PPT，那文静还是你心中喜欢的文静么?
这个情况其实直接用三国演义和三国志的关系来解读就更好解释了，没有对也没有错，只有大家想象的一个结果而已。
“正史”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从客观的事实角度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吧。首先文静并非主动，而是被通知要去总部解释情况，那天运营团队小伙伴也都被叫去要求做汇报了。她是在请假期间从西安被叫过去的，她自己也放过车票。据我所知她并没有在西安生活、学习和工作过，大家都知道我们团队在上海，如果提前有想法和准备，那何必舍近而求远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找灵感呢。而且我和公司同仁，确实谁都没有见过那个PPT。但我还是相信她应该是表达过自己对于千鸟发展想法和诉求，只不过大家戏剧化的把它理解成为了千里走单骑了。
Q：如今千鸟大多数成员在离开后都取得了相对之前不错的成绩，您对她们的成长有什么看法?有没有对她们想说的话?
陈：我觉得挺高兴的，不管怎么样可能除了2.0文静，其他人对我以及我对于她们也没有个人感情上的恩怨。我对她们也一直是对事不对人，她们的成长我由衷的祝福!祝贺!而且我认为她们一定能够成长到更高的高度，看到更远的风景。想说的话就是“如果你们觉得这个行业还是值得为之追求的，那就去奋斗吧!或许有悲伤有哀愁，但你们还有追随的粉丝和朋友，就像我最后留给千鸟有关的所有人的那句话“飛べ~未来へ!!!”
Q：回到这次的乐园企划，这次乐园走的是怎样的路线呢?
陈：乐园不像千鸟那种女生宿舍感，它会比较现实。乐园想传递给大家的是现实并不是大家期待中那样美好的，甚至是残忍的、挣扎的、会受到伤害的，可我们仍然要坚持面对，坚强的去生活。所谓“乐园”，其实是大家受伤后相互取暖的地方，一个向往的精神港湾。
两位成员的设定上来说都是有着比较悲伤的过去，但同时她们会用自己的态度面对未知的未来。幽刹相对来说会让人感觉到天真一些，单纯一些。而诗乃鲤则是会非常现实，非常冰冷的表达自己独到的看法。所以她们两个看待事物是截然相反的观点，但又彼此惺惺相惜的一对CP。
Q： 最近圈外媒体认为虚拟主播主要靠整活和三俗内容来吸引流量，您对此怎么看?
陈：这个话题不光是虚拟主播，其实主播这个行业一直被有色眼镜所看待。整活我觉得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如果是遵纪守法被大家认可的好活，那多整又何妨呢?吸引流量当然是很正常的结果。如果是烂活又何来吸引流量一说，总不能质疑大众的审美吧?
至于三俗确实应该大家自发去抵制的，但圈外媒体之所以在圈外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这个行业真实的样子，片面的只看到了这些有争议的内容，他们没有去尝试了解虚拟主播粉丝真正喜欢主播的理由。如果靠着三俗就能火那虚拟主播也太好做了，多画点图不就行了。所以他们看到表面，但能让粉丝长久喜欢的一定是有趣的灵魂。
Q：很多人说国v没有虚拟感,和真人主播差距不大，您对这个评价如何看待?
陈：虚拟感或者真实感我觉得一大部分直观感受在于交流。你能和一个人交流起来，直播时她会读你弹幕交流，平时你能在她的动态中交流，哪怕是粉丝间的互动交流，都会让你感受到她的真实。虚拟感的话只当视频看，没有交流或许就可以了。
当然还有一层含义是国V可能不太会扮演形象设定，这方面我觉得就见仁见智了。做V可能有三层形象，第一层就是真实的自己，第二层是人物的设定，第三层是观众理解和想要的那个形象。大部分人可能停留在第一层，也就是大家觉得没有虚拟感的那层。比较好的会坚持第二层，但能够到达第三层的国V确实不多，我接触过的也就文静的实力是可以的。
至于国v最大的特色我觉得就是中国人说中国话，我们同宗同族同言同语同心同德，我们能够深切的体会对方的情感，并回应这份情感，这就是最大的特色和优势。
Q： 对乐园企划的未来发展您有什么预期吗?
陈：是活下去吧(笑)。你说真的多大的未来规划，我在企划千鸟时是有的。现在乐园的话，大家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就很平常心了。团队也有了较好的心态，主播也有了较好的心态，就一切都在预期里。
Q：两位乐园的小姐姐向游民的读者介绍下自己吧。
幽剎：您好，我是幽剎，是一只黑白相间的虎斑猫，目前也是一个想带给大家更多快乐和陪伴的虚拟主播。
诗乃鲤：我是大家口中的摆烂诗乃鲤。摆烂真的是一件需要努力的事，要莫大的毅力决心和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和一些浪费生命的无用工断绝联系。
Q：两位出道接近一个月了，有什么感想呢?
幽剎：可以说是一个忐忑、开心，然后到收获感动的过程吧。经过这一个月，我相信自己的努力总会有收获，做自己总会有人喜欢，真情是不会被辜负的，所以幽剎真的想走很远很远……
诗乃鲤：之前我一直觉得各个直播间就像外面的写字楼，分不清它们有什么不同。但是在这一个月里，我遇到了一些人，大家聚在一起，彼此分享着共同的快乐，然后尽欢而散，以不一的姿势融入夜色。每一个互动过的b友，在我心里已经是熟人了。真的感谢大家给与我的一切支持，给了我很多力量，让对未来充满期待。
Q：两位在直播之外的生活都是怎么度过的呢?
幽剎：其实我还是比较现充的啦，喜欢去吃好吃的，去逛逛街，看看电影，当然是在完成了工作的情况下。
诗乃鲤：我生来不是行动派，通常是在家做梦。也会偶尔出门，观察一下社会人类。只是近两年大家都带起了口罩，对我来说非常不友好(笑)。在家看看名著或是悬疑推理小说，看看猎奇视频图鉴，看看纪录片，随便写点乱七八糟发不出去的东西。
Q：作为一个CP组合，互相是怎么看待对方的?
幽剎：诗乃鲤她就像是我叛逆的妹妹一样，有点叛逆，有点可爱，你拿她除了宠爱还能怎么样呢?第一印象就是感觉还有点社恐，邻家小妹妹的感觉。
诗乃鲤：慈祥(笑)。刹子是个积极乐观的人，我一直说她是人格能量型选手，很活络，坚持自我。第一印象是特别认真，认真到了较真的地步，一直带着笔记本在做笔记，但这种认真不但不会让人厌烦，反而会让人觉得有趣。
Q：现在主播行业有很多“乐子人”，两位是怎么看待“乐子人”呢?
幽剎：现在回头想想，刚开始占据我直播间的可能大部分都是乐子人，可就是这群只为乐子而生的乐子人给了我太多的陪伴和感动，让我哭，让我笑。无论直播间的大家是什么身份，能在一起共情的都应该好好珍惜，如果乐子人是追寻乐子而生，我只希望自己能有其他让他们爱上的理由。
诗乃鲤：我觉得应该平等地看待每一个人，无论来自哪里，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什么生物。好的乐子人可以促进大家的关系，可以破除的心之壁。不好的乐子人就成为了攻击他人的工具，践踏别人的感受，好像要的就是别人的哀嚎。
Q：对未来的自己有什么期待吗?各方面都可以。
幽刹：我只希望和大家过好每一天，陪伴大家一起走很远很远，无论取得或者没取得的什么成就，都不重要，当我们某一天回头看时，会惊叹于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就够了……
诗乃鲤：希望自己能够在披星戴月努力的同时，也别忘了把初心和遥远的记挂怀揣前行。我可能抓不住每一个机会，能够不徐不缓地迈出每一步，别把自己搞得很累，到时候只剩下狼狈就可以了。很多东西看起来是可以争取的，但能不能得到?即使得到了又可以拥有多久?看命。珍惜眼前人，把打算给未来的时间拿回来，对自己和身边人好一点。不要为了之后能进天堂，就把之前的时光活成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