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战地》回归二战，也许是一次花式作死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次我们说的是《战地》新作。
经过漫长的等待，各种消息正逐渐水落石出。从大约一个月前，其制作组便开始在Twitter上追忆系列的鼻祖——《战地1942》；同时，二战FPS《军团1944》的制作人宣称，《战地》新作将非常精彩。接着，官方的预热在上周达到了高潮，在新的宣传网站中，《战地1942》的图片赫然其上，同时官方Twitter还发布了一段回顾视频，尽管它被删除得也很快。
以今天的视角看，官推的这条消息，其实有很强的暗示意味，这里展示的地图是《战地1942》的“奥马哈海滩”
一切似乎很明确了——《战地》新作将回归二战。在媒体猜测，公众期待，相关人士欲说还休的同时，我们却愈发感到了不安：对《战地》系列，回归二战也许是一次花式作死——我们的审美疲劳，似乎一直没有消散。
《战地》回归二战，不意味着我们能找到当年看《拯救大兵》时的激情
由于国情使然，我们先来谈战役模式和剧情。在其实说到这里，我们的心中就会产生某种抵触，它们最大的问题在于故事的千篇一律。
事实上，在这类作品中，只要你大致了解了战斗背景，就能窥视出剧情的基本走向：接下来，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苏联的荒原、法国的树篱或者太平洋的岛屿按照提示行动，按照真实情况或从运输机上跳下，或从隐蔽部冲出，每拐一个弯遭遇一群轴心国士兵，杀了它们，接着重复这个过程，期间，你将遭遇几次在《拯救大兵瑞恩》中熟悉的慢镜头，并遭遇几个立起鲜明死亡Flag的NPC。
作为二战FPS中“较新”的一部，《使命召唤5》虽然告别了千篇一律的西欧战场，但在内容上，其实和前几作几乎没有区别
从《荣誉勋章》《使命召唤》到《兄弟连》，这些套路在游戏中屡见不鲜，让它们在《战地》中重演一遍，似乎只能炮制出一盘熟悉的冷饭。
不仅如此，这盘冷饭还存在一个问题：缺乏调料。和可以随意发挥的现代战争相比，历史对剧情的约束其实非常明显，在剧情设定上，它不可能像现代战争那样一波三折，比如，你显然不能意淫轴心国军队取得了胜利；也不会看到美国本土遭到入侵；或者核弹降临在王师头顶。相反，在90%的流程中，剧情都将按照一条平缓的主线延续着，你的敌人注定被吊打，它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非常不准的子弹杀死几个NPC。更遗憾的是，剧情偏偏是DICE的弱项，从《战地3》到《硬仗》，其战役给人的印象是：毫无存在感。
在《战地3》和《战地4》的战役模式中，不乏一些震撼人心的桥段，比如截图中的战机弹射，但在“讲好一个故事”上，DICE离“优秀”的距离其实很远，更何况是被炒烂的二战题材
事实上，除非找到斯皮尔伯格这样的画面导演，以及科尼利厄斯·瑞恩这样的剧本作家，凭借DICE的功力，想缔造出惊心动魄、不落俗套的二战剧情，概率微乎其微。而面对这种尴尬，DICE最可能采用的方法偏偏是：简化、乃至取消整个战役，这种趋向已经从若干蛛丝马迹中得到了展现。
也许没有战役模式
首先，这实际是一举两得的做法，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战地》的剧情更像无奈的产物，它既是迫不得已的宣战书，时刻提醒COD还有同行在窥探着FPS的宝座；它同时还是宣言书，为的是向盗版玩家声明，只要抛弃免费下载的恶习，你就能获得比单人模式更多的满足。然而事与愿违，其投入和回报是如此不成正比：从《战地3》开始，其战役模式的地位一直很尴尬，它一面随处可见华丽的爆炸，一面又缺乏引人入胜的故事——厂商花了大把的钞票，其实只证明了自己对单机玩家的“扶持”。
在最先爆料的德国网站上，《战地5》成了多人战术射击游戏，它是否暗示了什么？
此时，简化乃至抛弃战役模式，或者将其做成一个独立的DLC，便成了某种可行的选项。此前，已经有若干消息引起了我们的担忧：在率先爆料的德国网站上，《战地5》被标记成了“多人战术射击游戏”，而在DICE的前一作——《星战：前线》中，战役则从游戏中彻底消失了。
在谈及《星战：前线》时，DICE的一位高管曾在采访中提到：“放弃战役模式，是考虑玩家基础之后做出的决定。”把这句话和前面几个事实联系起来看，它就特别耐人寻味，因为和《星战：前线》类似的是，《战地》系列的核心也从不是剧情，而是全方位的战场模拟和多人合作，从上述角度，简化乃至抛弃战役模式，便成了情理之中的决定。
《星战：前线》中并没有包含战役模式，《战地》新作也许会效仿做法？
在外貌协会成员眼中，二战不是AAA大作的好舞台
更大的尴尬来自二战自身，因为此类作品，自立项之日起，便肩负起了“娱乐大众”和“还原历史”的双重使命，而这两个使命试图满足的，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用户：一类是军事爱好者，它们希望以游戏为媒介感受历史，从中获得近乎“真实”的体验；而另一部分则没有那么多历史情怀，他们关心的是枪林弹雨的刺激感。
这两种玩家眼中“理想游戏”的差异，大概与历史纪录片和爆米花大片之间的差异等同。而在二战题材的FPS中，上述两点其实特别难以兼顾：首先，二战游戏的核心体验，必然建立在各种历史武器上。但和现代装备相比，从手感，到性能，乃至第一印象，它们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笨拙。
对外貌协会成员来说，一把二战步枪也许不在他们的偏爱名单之列
试想这样的景象：你射击的速度从1秒钟3发降低到3秒钟一发——它拖慢了整个游戏的节奏，让每次开火都将成为一种高风险的赌博；不仅如此，你还会发现，在二战的环境中，你还再也无法借助各种瞄准设备，这让你需要更耐心地观察目标，并对提前量做出更准确的判断，它们实际提高了游戏上手的基本门槛……
以上这些，其实也充当了二战FPS淡出历史舞台的原因——它们和“主流”的偏好几乎背道而驰。你也许会说，硬核体验正是一部分人期望的，但其实，你也许忽略了另一部分人，这就是前面提到的第二类爱好者，在游戏市场上，他们充当了“沉默的大多数”。在他们眼中，对AAA大作更关注的是刺激感，以及体验是否丰富，至于历史背景则是一种附带选项，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人们一面对《使命召唤》系列愈发不满，但依旧争先恐后地去购买“年货”。
二战=复古=落后于时代？
以二战为背景还意味着，玩家们将面对一种相对复古的游戏模式：在游戏内容和载具的丰富程度上，回归二战的《战地》必定不能和前作相提并论。甚至凭借历史常识，我们也可以推测出将出现的变化，而在目前的二战游戏中，这些几乎是概莫能外：
步兵战车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装甲运兵车，但它们只是你赶赴前线的工具；武装直升机将从游戏缺席，固定翼战机的性能和威力将被削弱，它们将采用自由落体炸弹和机枪作为主要武器……如此等等。
举足轻重的武装直升机将从二战题材的《战地》新作中消失，取而代之以螺旋桨对地攻击机，但对于玩过《战地1942》的玩家来说，后者的操作感其实相当糟糕，不知DICE会做出怎样的调整和改动
这些影响的，不只是载具的威力和种类，还有更深层的游戏模式：事实上，在《战地3》和《战地4》中，其战场基本是空-地平分秋色，但回归二战之后，因为照顾“真实”，空中力量将彻底沦为配角；同时，战场也许将变得平面化，就像《战地1942》中一样，许多地图其实是毫无起伏的平原，这就减少了对战中的变数，以及随之产生的、意想不到的刺激感——这实际成了向过去的一次靠拢，不仅如此，在这个过程中，它还远离了游戏的另一卖点，这种卖点姑且可以称为——新鲜感。
事实上，在公开前，我们都能猜到本作回归二战后出场的武器：美军的BAR自动步枪，德军的毛瑟98k步枪和苏联的PPSh-41冲锋枪……以及我们耳熟能详的各种装甲车辆——苏联的T-34、美国的“谢尔曼”和德国的四号坦克——它们是时代的符号，既饱含着历史爱好者的情怀，又能让对二战陌生的玩家意识到：在1939-1945年的“那场战争”中，祖父们曾经拿着它们彼此作战。
关于二战的审美疲劳也许没有消散
但在武器方面，玩家们其实又是喜新厌旧的，这并不是出于对二战装备的偏见，而是在同类游戏里，这些武器我们曾无数次接触过，其中既有《荣誉勋章》和《使命召唤》的经典作品，也有较新的《红色管弦乐》和《军团1944》等已经推出、或即将推出的硬核系列。
这把BAR自动步枪我们已经在诸多游戏中体验过N次，不知它们是否会将“回归二战”的惊喜冲淡
这种“熟悉”从另一种角度说，其实就是“缺乏惊喜”，无论军事爱好者还是玩家，由于人类好奇的天性使然，他们更偏爱前所未见的武器。事实上，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恰恰构成了《使命召唤：现代战争》系列成功，而《荣誉勋章2010》失败的因素之一：在《现代战争2》中，入侵的俄军手持以色列生产的突击步枪，在《黑色行动》中，玩家可以操作一把带皮卡丁尼导轨的XM17——这些都是“穿越”的设定；相反，在《荣誉勋章2010》里，登场的都是严丝合缝的制式武器，比如海军版M4（MK18）、M14 EBR之类，但让人惊讶的是，“穿越”并没有成为《使命召唤》的瑕疵，《荣誉勋章2010》的循规蹈矩却招来了诟病——玩家花了大把的钞票，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某种前所未见的体验。
尽管符合海豹部队真实的装备情况，但《荣誉勋章2010》中出现的、我们熟悉的武器并没有让玩家满意；回归二战的《战地》，是否将面临类似的问题？
类似的情况，对《战地》系列同样适用：二战武器在其它作品中已出现太多，但另一方面，DICE又需要对历史进行还原，来显示自己的“专业”，这些都将《战地》推向了某种微妙的处境，当然，不可否认，对DICE，回归二战的理由其实也显而易见。
你问我支持不支持？我当然支持，DICE也如此
事实上，从《使命召唤5》和《荣誉勋章：太平洋》，市面上的二战大作一直存在空缺。2011年，欧美开发商总共推出了16部二战商业游戏，而到2015年则下降到这一数字的四分之一，不仅如此，这些游戏大多属于成本低廉的策略类——换言之，在如此巨大的市场上，其实存在一个惊人的空缺，而这个空缺，有整整5年没有得到大厂的关注。
不仅如此，《战地》的回归二战，也牵扯到自身的处境，首先，被视为试验品的《战地：硬仗》并没有取得成功；而《使命召唤》则将目光放在了近未来，这实际限制了《战地》系列在统一领域的拓展，相反，回归二战则能摆脱这些尴尬，还能让玩家体验到某种久别重逢的情怀。
在《战地》官网上放出的、最耐人寻味的一张宣传图，它显然是《战地》玩家耳熟能详的“威克岛”，而右侧则是一艘二战日本的轻型航空母舰，但这艘平甲板航母又并未在《战地1943》中出现过，其整体画面也较《1943》有所改进，这是否意味着，它才是《战地》新作公布的第一张实机截图？
《战地》新作的发布会将于5月6日（北京时间5月7日凌晨）举行。你问我支持不支持二战版的《战地》新作？我当然说是支持。只是，各种消息并没有打消我们的疑虑。它能否改变二战游戏的审美疲劳，并且不单纯是对《战地1942》和《战地1943》进行简单的复刻？希望此时此刻，DICE已经确定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