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界奇扒：游戏拯救科幻界？从《使命召唤11：高级战争》说开去
【游民星空独家专稿 文/最后的防线】
随着《使命召唤11：高级战争》正式发售，今年的科幻大作又增加了一员，这次，开发商大锤将故事设定在了2052年，在游戏中，残疾士兵Mitchel加入了跨国雇佣兵公司Atlas，但他很快发现Atlas公司的创始人Irons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作为国际政治中的“无冕之王”，他的野心正将世界带入黑暗的深渊。
和前作《幽灵》一样，玩家对本作也褒贬不一，不过有一点他们保持着共识，那就是《高级战争》标志着《使命召唤》系列进一步偏向科幻题材。然而问题来了，这时，大锤工作室的创始人Condrey告诉我们：“我们不过是描绘了发生在未来的现实，所以请别把《高级战争》同那些科幻作品混为一谈。”一句话，他认为《高级战争》根本不是科幻。
明眼人容易看出，这不过是某种噱头，不过对科幻来说，这是一个辛酸的时刻。将故事背景设在未来的游戏，竟然否认自己的科幻身份，这条新闻也表明，科幻的处境如今非常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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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当道，科幻已死
事实上，回顾科幻的发展史，不难发现它的过去毫不风光，人们说科幻影响了科学，甚至相信仅凡尔纳一人便预测了20世纪主要的技术革命，但这更像是“牛顿和苹果”的神话，在历史上，科幻也也曾不止一次将人类的科技树点歪：作为代表，1920年代诞生的、添加辐射物质的牙膏就是科幻小说启发下的产物，这种发明据说有利于健康，但结果只是增大了使用者患癌的风险。
奇葩发明扑面而来的年代，也正是各路科幻作品大行其道的年代，从一本科幻小说得到启发后，一位美国发明家发明了带广播接收功能的帽子。
传统科幻虽然以科学为基础，但其中异想天开的部分，还是让科学不得不与之划清界限。同时耐人寻味的是，与科幻的尴尬处境不同，科学的地位却在现代社会被提到了顶点。从17世纪到今天，它已从追求长生不老的炼金术摇身一变成为“人类进步的阶梯”，不仅如此，它还强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给科幻造成了威胁。如今，科技进步是如此眼花缭乱，连复杂的宇宙都被切分成了一个个等式，许多人们从未想象过的事情更成了现在的生活常态。在这样的时代，科技发展的速度超出了人类的想象，这也意味着，当科幻作品公诸于世时，“未来”往往早已成了“过去”，人类的幻想和憧憬也随之灰飞烟灭。
游戏中的垂直起降飞行器和外骨骼设备，它们均取材自研发中的军备项目。
科学的胜利，无疑让科幻付出了惨重代价。放眼全球，每个国家的科幻爱好者群体都在缩水，2000年后，美国最重要的科幻小说奖“星云奖”，多次颁给了《哈利波特》和《指环王》，大量科幻杂志因此或转型或关闭；甚至风靡一时的科幻电影也面临危机。在2000年前，全球票房前十的电影中，科幻电影占六席；到现在，这个前十名的榜单中，只剩下《阿凡达》和《变形金刚3》两部电影。
永远的经典《星球大战》，它问世之时正值科幻的“黄金时期”。但请记住，星战的粉丝们并不是真的对宇宙和相对论感兴趣，而是更喜爱其中炫酷的飞船和光剑。
对于科幻，很多人避之不及，认为它们莫名其妙。然而，拒绝愿承认“科幻”身份的《使命召唤：高级战争》却指明了一条道路：科幻要想生存，就必须与游戏结合在一起。
科幻的救赎之路在于游戏？
科幻游戏的历史悠久，甚至可以说，最早的游戏《空间战争》就是以此为背景，但两者的真正结合却要等到1998年后。当时，技术的突飞猛进催生出《半条命》《银翼杀手》等大作，令游戏彻底跳出了孤胆英雄屠杀外星人的无聊模式。当玩家被其中的精良画面和宏大叙事折服时，不仅开发商赚得盆溢钵满，科幻也获得了一线生机。
如今，《质量效应》《光环》《传送门》……销售额突破上亿美元的科幻游戏已不胜枚举，其中一些甚至足以与名垂青史的伟大作品相提并论。作为《高级战争》的开发顾问，学者彼得•辛格也喜爱这些游戏，并从中得到了启发。他认为这些游戏的引人入胜之处在于：其中每个细节都非凭空创造，而是建立在对科学的深刻认识之上，这和传统科幻的天马行空完全不同。不仅如此，它们让玩家既可以享受简单纯粹的畅快，也可以在静下心来之后仔细推敲其中的细节。在他参与的《高级战争》中，就事无巨细地构建了一个逼真的未来社会，从枪械到机甲在内的所有武器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原型；不仅如此，朝鲜半岛危机，国际秩序的失控，私人武装的崛起……所有游戏中的战争导火线也是今天每个人关心的问题。当《高级战争》中的大反派Irons被杀死后，你不禁追问，未来真的是这样？因为游戏里的一切仿佛都是现实的2.0版。
《高级战争》中登场的武器和游戏中的首尔街景，与现实的高度近似使《高级战争》与天马行空的传统科幻有一定区别。
当然，彼得•辛格也承认，《高级战争》的故事仍然有大量需要改良之处，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剧本，如果采用小说或电影的形式，可能根本取得不了商业上的成功。然而，这并没有妨碍它成为发行商的印钱机器，因为对表现科幻题材，游戏作为载体，有着独一无二的优势：首先，在传统的科幻作品中，线索和场景往往是固定的，剧情和内容也是明确的，它不要求你作出选择和决定，甚至不要求你参与，因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被写在了下一页；游戏却提供了许多选择和途径。简单地说，在游戏中，你可以用许多方法拯救这个世界，从而赋予了你作为主人公的存在感。不仅如此，在其中，你不仅无需做科学原理方面的准备，就能被直接带入虚拟现实里面。
通过游戏中的互动，我们实际也加强了对游戏内涵的认知。
当然，科幻游戏的目标不只是带给玩家感官体验，一位《使命召唤》系列的制作人员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如果一部作品只是让你的肾上腺素飙升，或是凭借宏伟壮观的世界赚得盆溢钵满，它只是做到了一半的成功。真正精彩的科幻游戏，是能让你在离开屏幕之后能突然想到它，并从中收获某种启示。”
不管是否被画面和特效掩盖，《高级战争》中确实有对未来的思考。
毫无疑问，过去几十年，传统科幻在这方面做的不是很好，它们要么太急功近利，宁可将老套的故事放在未来的大背景下；要么太关注噱头，一心想充当全人类的先知。在这一过程中，它们也背离了最基本的目标：探讨技术对人类物质和道德方面的影响。然而，科幻游戏却用形象化的方式告诉你：“如果某种势头持续下去的话，我们的世界可能会是这个样子。”最终让你察觉问题实际来源于现实，并让你有所警醒，这也是许多科幻游戏的终极目标。正如彼得•辛格在一次采访中所讲的那样：和乔治•奥威尔的科幻经典《一九八四》一样，假如2050年，人们根本没有听说过一个像Atlas的世界佣兵集团，那么《高级战争》就不是失败的，假如游戏中的景象成为现实，这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因为这个游戏完全没有做到该做的事：提醒玩家避免这种灾难。
游戏令科幻变质？
当然，如今科幻游戏也遭到了批评，因为有人发现其中对视听效果的关注超过了对背景故事的描述。美国著名的科幻小说家拉里•尼文就是其中之一，他认为，在如今的科幻游戏中，是大吹大擂的炫酷技术，让观众和开发者一起迷失在视觉的洪流里，他们不想也不愿多做思索，从而背离了科幻创作的初衷所在。对《使命召唤：高级战争》，他更尖刻地评论说，这个耗资上亿美元开发的游戏虽然披着科幻外衣，但“说的还是一个老套的英雄故事”。
不管故事是否老套，《使命召唤11：高级战争》的成功扩大了科幻的影响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耐人寻味的是，拉里•尼文今年的新作Shipstar只卖出了20万本，影响最大的作品《环形世界》在1970年上市后也只卖出了400万本。至于《使命召唤：高级战争》，业内人士估计，其在上市一个月后的销量就会突破500万份。
这就是商品经济。拉里•尼文无奈地承认，纵然《高级战争》的内容是肤浅的，但在科幻的普及方面，它却取得了成功，至少，“它加深了人们对外骨骼等新技术的理解，并让公众意识到，科技的失控可能会威胁和平的基础”。
《光环》中的巨大环形人造天体直接受到了《环形世界》的启发，而《光环》系列的成功，又令更多年轻人了解了《环形世界》。
有趣的是，事实上，年轻人了解拉里•尼文的作品，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游戏。在另一科幻巨作《光环》中，开发团队描绘了一个巨大的、谜一样的人工天体，它围绕着星球的环带运转，能提供比行星多几个量级的生存空间——这和拉里•尼文《环形世界》中描述的人造天体颇为相似。对此，《光环》的制作团队直言不讳地表示，是拉里•尼文的《环形世界》给了他们启发，没有《环形世界》，就没有《光环》的成功，自然，尼文也非常高兴自己的作品能得到游戏开发者的喜爱。
无论如何，与游戏结合才可能是科幻的唯一出路，毕竟，无论它们和传统作品相比是如何肤浅，但在本质上，它们却与科幻题材的目标——启示未来——高度契合。纵观科幻发展史，期间也诞生过形形色色的作品，但真正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不管它们把视角伸得多么遥远，都在试图回答人类目前无法解决的疑惑，比如人与科技的关系、科技会不会改变世界格局，甚至是人与宇宙的关系等等，这些问题科学本身不能提供答案，只有通过科幻来猜测和分析，而在这一过程中，只要游戏制作者保持端正的心态，那么它终究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或许在未来，程序员和美工将取代作家，成为预言未来的先知。
至于科幻也不会因游戏的影响而偏离原点，变换形式只能让它更顽强地生存下来。《使命召唤：高级战争》的登场，无疑表明游戏产业将继续把目光投向未来，只是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在此期间，美工和程序员将取代作家的地位，他们将用键盘和电子绘图板充当我们这个时代的先知，并向所有人展示他们眼中或光明或阴暗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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