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不就是块结石么，看我把它推回去

近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思考自己亚健康生活习惯中的哪些细节，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首先是经常性熬夜和偶发性通宵，有时是加班，更多的情况下还是为了肝游戏。其次是缺乏锻炼，因为去年疫情防控居家太久，我几乎没有下楼跑过步，阳过之后也一直忘了复健。再次是失调的饮食习惯，我不吃早饭，以便省下钱给接下来两顿吃点好的，又经常买饮料，间接降低了正常水分的摄入量。

自今年四月起，我注意到我的小便发黄，颜色像啤酒，还带点泡沫。朋友建议我多吃蔬菜少吃外卖，我照做了。

在一个周四的晚上，我试着用电饭煲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还买了点小白菜，打算吃得清淡点。然而因为缺乏熬粥的经验，皮蛋和瘦肉放得都有点多，一点也不清淡。我勉强喝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干脆倒到了楼下的厨余垃圾桶里。

第二天午睡过后，我感到腰部一阵刺痛。去上厕所，发现小便已经变成了类似于红酒的颜色，发散着有些呛人的铁锈味和皮蛋味。

可我没有立即做些什么。我手头还有一篇没忙完的恰饭稿子，答应了在周六交初稿。公司当天傍晚组织去看《灌篮高手》剧场版，之后还能顺带去吃附近一家同事说还不错的日式猪排饭。我还查了一下，离我家和公司最近的医院，普通号已经挂满，挂急诊的话感觉又有点亏。

于是，我顶着腰痛，看了电影吃了饭，回家躺尸。起床后，我从周六早上写到中午，交了稿子，才赶忙往医院跑。

碰到的第一位大夫，让我去做尿常规和超声检查，以便确认病因。发现尿检结果上高达五位数的红细胞数量时，我记得他愣了一下。

但B超查不出导致尿血的毛病（倒是查出了脂肪肝），大夫便让我去做泌尿系统增强CT。我记得我写过一篇讲电离辐射的科普内容，而现在轮到自己被X射线扫了，就和熬粥一样，做CT也是宝贵的初体验。射线扫过身体时，下半身有一种温热的感觉，我还以为自己失禁了。

我并不知道“增强”是个什么意思，只知道流程很长，需要提前预约，检查前还要注射一定剂量的造影剂，给我的好像是青霉素；然后须做两次CT，结果要等到第二天出。

周二我才拿到检查报告，挂了新号去找大夫。这是我碰到的第二位大夫，他在计算机的检查记录里翻找了两三分钟，最后指着其中一张片子上的小白点说道：“你这是块肾结石。”

这位大夫建议我休息两天，多喝水，等到血尿淡了之后，去做医院的体外碎石手术。碎石手术采用放电冲击，将结石震碎，随尿液排出体外，理论上没啥副作用和后顾之忧。

唯一的问题是，做这个手术之前，大夫必须知道我的结石在哪里——而碎石室用的是B超检查。碎石室的第三位大夫，年纪大资历老，在给我做完B超后也面露难色。

不过在临走时，他给出了一份渐进式的口头治疗方案：趁着病假和接下来的五一假期，多运动，每天慢跑或跳绳1小时。如果石头识相，它就会在我身体不断的颠跶之下，顺着尿液排出去；不识相，起码也能颠跶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方便定位做碎石手术。

我带着退款手续，回去找门诊室的第四位大夫。这位大夫应该是个激进派，一听碎石手术做不了，就建议我办理住院手续，准备开刀，暴力摘除。他说“今天住院，明天做手术，后天就出院”这句话时的语气，让我想起郭德纲相声里的“大铁棍子医院捅主任”，“今天做手术，明天就上班”。

只是当我把第三位老大夫的话转述了一遍后，第四位大夫似乎也不那么坚持自己的意见了，给我开了两种药。

一种是含有对乙酰氨基酚的镇痛药，说明书长达10页，密密麻麻地记载了服用此药时的注意事项、可能的不良反应、依赖和滥用风险、与其他药物的共同作用等内容，看起来十分吓人，我只在腰疼得最难受时吃过一片，止痛效果相当不错。

另一种是名为“排石颗粒”的中成药，说明书只有1页，注意事项和不良反应，一概“尚不明确”，我一天喝三次，除了苦得要死之外没啥感觉。

遵照医嘱，我每天烧三壶水喝，晚上去公园里跑步，从2公里复健，到3公里打底。可一想到我的朋友圈里有去部队的大学同学和跑过马拉松的同事，就连运动里程截图都不敢拿出来晒。没跑几天，我的胫骨前肌就像被火灼烧一般地痛，不得不采取跑两天歇一天的策略。深更半夜，腿疼得睡不着时，我只好翻出云南白药往腿上胡乱喷两下。

就这样折腾到了五一假期，虽然还是会腿疼，起码我的尿液变回了啤酒的颜色，腰是一点都不疼了。

本着“大夫又没说忌口，那就是没有忌口”的侥幸心理，我在五一当天走进了麦当劳，以庆祝的名义放纵一回。说来也巧，麦当劳和高达有联动活动，点指定套餐赠送一张高达主题卡片，给我的卡片是一张ν高达（牛高达）。

在原作中，阿姆罗面对即将坠落并毁灭地球的小行星阿克西斯，给出了这样的豪言壮语：“不就是块石头吗，看我用高达把它推回去！”这也是本文标题的来源。

五一假期结束后，我去复诊，刚好碰到第四位大夫值班。他还认得我，让我去做个普通的CT复查，当天就能出结果。结果是，那块石头真的被推动了——只不过是往上推的，从靠近输尿管的位置，颠跶回到了肾里面。

大夫再也没提手术的事，建议继续观察，让我接着颠跶，直到一个月后复查，或者疼得直打滚为止。期限未到，我的腰也再没疼过，干脆回公司上班，同时尽量维持一天三杯颗粒冲剂、跑两天休一天、晚上喷云南白药的习惯。

《塞尔达传说：王国之泪》发售了，大致计算了一下，为了这一小块结石，我付出了能买下四套《王国之泪》实体版游戏的经济成本。洋洋洒洒敲了这么多字后，又该去跑步了，我边跑步边反省自己，是不是要度过一个相对失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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