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瓦巨贾之家有个“瓷房子”
本报驻巴基斯坦特约记者 姚 晓
熟悉南亚历史的朋友大都知道，开伯尔山口在今天巴基斯坦西北部与阿富汗的交界处，是兴都库什山脉与苏莱曼山之间最大、最重要的一个山口，是连接南亚、中亚和西亚的重要通道。越过开伯尔山口后的第一座城市，就是白沙瓦。《环球时报》记者日前探访了这座城市。
白沙瓦及其所在的白沙瓦盆地，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犍陀罗古国所在地，印度河支流喀布尔河穿过这片盆地。犍陀罗的中心城市就是白沙瓦，也是贵霜帝国的夏季首都，古称Purushapura，玄奘记作“布路沙布逻”，意思是“百花之城”。如今，白沙瓦是巴基斯坦西北部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的省会。
白沙瓦不仅是军事重镇，也是经济重镇。南亚历史上有名的贸易路线大干道，在巴基斯坦境内被称作N5，呈东西向穿城而过，连接了阿富汗的喀布尔、贾拉拉巴德和巴基斯坦的塔克西拉、拉合尔，以及印度的德里、加尔各答，孟加拉国的达卡和吉大港。这里也曾是丝绸之路的重要中转站。
白沙瓦有一间著名的商队旅馆，是沙贾汗的女儿建造的。走出商队旅馆没多远，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大商人的豪华故居——塞蒂故居。塞蒂，也就是“sethi”，已故的巴基斯坦著名考古学家哈桑·丹尼认为这个单词来自梵文“Sresthin”，意思是“商界领袖”。这个家族世代经商，逐步从杰赫勒姆河畔的贝拉迁居到白沙瓦。
尽管时局动荡，但是塞蒂家族与阿富汗、锡克帝国、英国殖民政府都保持了良好的政商关系，建立了庞大的商业帝国，包括棉花、木材、黄金、珠宝、茶叶、金融等，涉足的地域越来越广，包括南亚、中亚、俄罗斯、中东、欧洲甚至中国上海等地区。尤其是到了英国殖民时期，塞蒂家族积极支持殖民政府，资助建设了大量公共设施，获得极大发展。
塞蒂家族也卷入19世纪英俄两国在中亚的大博弈。英国人为了拉拢当时的阿富汗埃米尔，通过塞蒂家族的银行给了大量补贴。但是好景不长，据《环球时报》记者了解，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之后，由于新政府发行新货币，塞蒂家族储存的大量沙俄卢布现金大幅贬值，生意遭到重创。
在疯狂赚钱的黄金岁月里，塞蒂家族在白沙瓦老城陆续修建了12座相连的豪宅，相互之间通过回廊、暗道连接，但随着家族败落，后人已经无力维护，这些豪宅相继被出售。
2006年，开普省政府买下其中一座豪宅，包括12个房间和4个地下室，逐步修缮后作为景点向公众开放。记者来到这里，进门后庭院中是一座喷泉，四周是布满木雕的两层楼房，透过角度特殊的花窗，能看到底下的地下室。
塞蒂故居以地下室的空间大、光照和通风极佳闻名。从旋转楼梯走下去，地下室分两层，中部是一整片挑高空间的大厅，阳光透过中庭的花窗洒下来，宽敞又明亮。
下第一层楼梯后可以俯视整个大厅，其面积和地面中庭的天井差不多，用双层木质连廊和旁边没有挑高的空间区隔开。下第二层楼梯才真正踩在地下室的地面上。大厅里有木质书橱和为了夜间使用设计、放置灯具的壁龛。这并不是我们以为的用来堆放杂物的地下室，而是主人日常生活休憩的空间。在地下室的一个角落，一条长长的隧道通向远方，很可能与老城的其他房屋相连。
房间天花板的吊顶上满是小镜子，这种天花板被称作“Sheesh Mahal”，意思是“玻璃宫殿”，或者翻译为“镜宫”。门窗都是彩色玻璃，非常漂亮。
记者惊讶地发现，屋里最华丽的一角竟和中国有关。屋子中央有一个壁龛，名字叫Chini Khana，直接翻译就是“瓷房子”的意思，以前是专门用来收藏装饰性的碗、盘等中国瓷器的。
走出门外，看到一座木质天桥虽已有些腐朽，但依然坚强地立在两座老宅之间，同行的朋友说，这座天桥被称作“塞蒂桥”。可以想象，当年塞蒂家族全盛时期是多么风光，那也是白沙瓦这座贸易重镇曾经的辉煌年代，关于这些故事或许能在白沙瓦著名的说书人集市上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