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戴佩妮 | Talk对话
作者 / 朱 婷
运营 / 小饼干
电话接通了,我们隔着手机屏幕互相问好,连名带姓。戴佩妮是记者(六年)工作以来,第一个在对话前一天就通过工作人员礼貌询问记者姓名的采访对象。那一刻,是暖的。
虽然是线上,但很多东西“隔”不掉。因为和戴佩妮对话,容易让一切变得很有画面感,她说话的语气、分贝、笑声以及偶尔的停顿,弱化了空间形成的阻碍。就像听她的音乐,脑海里总不自觉冒出来一个个场景,熟悉的,陌生的,具象的,抽象的,凡此种种,任由情绪驰骋。
22年星霜荏苒,戴佩妮形容自己在音乐里起起伏伏。她包揽词曲,创作了13张专辑,成为金曲奖爱了很多次的音乐人(之一)。但她自认为不算高产,更是在对话中坦言,可以写一辈子歌,但可能不会一直做歌手。
这些年,在兴趣的牵引之下,她玩影像、当MV导演、出版图文记,还计划去进修服装设计。于2011年,组建乐团——Buddha Jump佛跳墙,不同于solo时的爱怨瞋痴,佛跳墙走起了愤怒暗黑风。从此,在歌迷那里,有一种情歌叫戴佩妮,有一种戴佩妮叫佛跳墙。
有意思的是,素来游离于音乐之外的戴佩妮,从去年开始活跃在一众综艺节目中。先是在《我的音乐你听吗》担任有谱村召集人;同期又在《我们的歌第三季》,与周笔畅、刘宇宁等歌手联手改编/演绎时代金曲。
最近,戴佩妮更是拉上好姐妹周蕙、江美琪一起参加腾讯视频新综——《来看我们的演唱会》,还给这个限定组合起名为“疯三娘”。(笑)
自由在戴佩妮那里,拥有了一个具象化形态。你以为40+的她要走上岁月静好了吗?NO,她依然保持着当初强而有力的情绪感,哐~哐~哐,在某个时刻将你击中。
“疯”
采访始于《来看我们的演唱会》。
“瞬间觉得这种疯狂的事情怎么可以少了我”。这是戴佩妮提及接到节目邀约时的第一感受。
期间,她还经历从成为别人朋友到主邀人的身份转变,除了担心没有很多原生的艺人朋友组队,关于《来看我们的演唱会》,她从头到尾都很兴奋。大抵与这两年现场和舞台少之又少有关。
周蕙、江美琪是戴佩妮首发邀请艺人,在此之前,三个人很久很久没见了。神奇的是,整个过程异常顺利。
第一次三个人连线通电话,基本上就完全聊到停不下来。“我们也忘了到底有多久没见面,但感觉像从来没分开过,大概因为一直都有把彼此放在心里,所以连接得非常快。”
三人组团“发疯”的背后,源自千禧年共同成名的情谊。在戴佩妮看来,以前和现在交朋友的方式不一样,以前没有任何交友软件。“千禧年一起打拼成长的回忆,牢固地存在彼此心里。且我是抱着约她们来玩的主旨,最终诱惑成功。”
她们的确是来享受舞台的。第一期《辛德瑞拉》揭开“疯三娘”的神秘面纱,第二期《逃亡》+《只要我开心》,唱给毕业生们,也唱给“疯三娘”;新鲜出炉的第三期更是和开张伍哲之开心龙激情开场,接连嗨唱《神魂颠倒》《Monica》《爱疯了》,好一个“爱与玫瑰”。
“那个舞台我们真的玩得很开心,观众估计也有被我们吓到一点,“戴佩妮说的是《只要我开心》。朴素的白上衣和牛仔裤,在她们刚出道时是不能够这么轻装上阵的,但确是她们一直想要做的——“我们希望一切简化,不需要任何过度包装,只用音乐去传递想传递的能量。”
我们好奇:三个人的组合,再加上节目音乐组和导演组的意见,选曲要怎么定?一个不变的前提是:三方达成的共识,即一起讨论怎么让节目好看。具体先以三个人的歌为主,真的挑不到合适的,再往外选择。如果只唱一首歌,她们的歌单会开2-3首;唱两首歌,就会开出3-4首;偶尔也会全部推翻重来。但在戴佩妮看来,这是一个舞台必经的过程,并不麻烦。
“吵”是戴佩妮描述三人相处的高频词。”你没觉得像菜市场一样吗?“她把问题抛给记者。“但看的很开心呀”,听到答案,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这很戴佩妮。
“疯”是她形容三人一起唱歌的感受。“我们在舞台上有各种各样你意想不到的表情、动作、言语,完全没有包袱的,是另外一种表演模式。“同样是组队,转而形容起佛跳墙的舞台,她用的是“智障”,也是搞笑的,但不吵。(哈哈哈哈~)
(佛跳墙乐团)
关于拥有把别人带疯的天赋这件事,戴佩妮说是这两年才再三确认的。“我可能一直都知道要认真做音乐,但不用那么严肃。可能大家觉得是我疯,但如果每个人压力都很大,都很严肃的话,那个氛围自然也不会舒服。”
随即分享了关于千禧年做音乐的感受。“以前在录音室里制作音乐时,老师们无时无刻都在讲笑话、抬杠,很好玩。耳濡目染,我才会有很多玩出来的音乐,听起来很流动很自由。曾经有很多条条框框的日子,如今,都走过来了,可以舒服地唱歌,纯用音乐表达自己。对我来说,很重要。“
22年
很多人的音乐里都(曾)住了一个“戴佩妮”,她出道22年,写了27年歌。
大众耳熟能唱的《怎样》《爱疯了》《你要的爱》《一个人的行李》《街角的祝福》《原谅我就是这样的女生》;资深歌迷青睐的《贼》《一九九九》《Amen》《之间》《我的快乐大于我的悲哀》;从《我对自己开了一枪》到《关你屁事》,一整个爱上的佛跳墙(乐团)。
情绪和旋律,往往是戴佩妮音乐迷人的地方。今年6月,戴佩妮时隔六年推出全新创作专辑《被动的观众》,12首歌,同样包揽词曲,这一次,她似乎越发对自己的内心世界产生好奇。
她用《有何不可》《密室逃脱》厘清自己过去的人际关系;生日当天写下《背信者》,医生和病人都是她,一首歌即一场手术台自我解剖的健康反思。
她唱风,成为风,转而又在持续性失眠后写下《三四点了还没睡》,那是她少见的深夜作业。
“别怕,别怕,我问我自己答,真的多亏你啊”,她感恩的对象是一个人、一种情绪、一档综艺、一部偶像剧;同名主打的歌词里用了21个“谁”,她在对话中摊牌,那个被动的观众其实是她自己。
“好,听你们的”成了戴佩妮新专辑拍摄时出现最多的话。乍一看,主动变被动,实则是另一种主动,多了一股双向流动的能量。
“这张专辑我就是想放掉任何的主控权,我只想把它做完,顺着每一个人听歌的感受,最后出一个作品的2.0升级版。”她一直觉得身边这些工作人员,是成就每张专辑必不可少的,但往往收到称赞最多的都是她本人。于是,《被动的观众》索性就加码这种除开她之外,其他人与专辑的连接,或是身边一起的同事,或是歌迷。
“以前的专辑是一个歌者在说她的故事,她经历了什么,告诉你一些她可能整理好的答案跟讯息。但这张专辑基本上我没有任何很确切要表达什么,我很被动,我的被动需要大家给我反馈,然后我再主动起来。”
如此,也让这张专辑变得异常独特,妮味之外,多了一种和光同尘的韵味。
从前的戴佩妮几乎隐身于音乐之外,她承认自己是一个十分保护隐私与讲究自由的人。关于这两年上综艺的契机,戴佩妮归结于“缘分”两个字。
“我自己被邀请的那一瞬间,也会有些诧异,因为我是不会特别主动去推自己的人,特别是后来离开唱片公司体系,成立自己公司之后。我也不会对团队去特别要求曝光、热搜、节目之类的业绩。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把我想做好的音乐跟演出做好。”
22年,她待过很多唱片公司。“有幸一起共事过的同龄人,现在搞不好是哪一个公司的主管,或是节目导演。其中,也有曾经喜欢我音乐的歌迷朋友。他们就像生命中的贵人一样,时不时都会想起我,然后帮我一把。”
戴佩妮觉得感恩这件事是永久的,但同时她又很理性。“底线是底线,你自己要或不要,你还是要做决定。但是如果没有这些人帮你的话,你根本不用做决定。”
这些是她后来慢慢了解到的。同时,她觉得现阶段,还挺希望借由实景秀(真人秀)让大家看到生活里面的戴佩妮,或许可以更完整地去体现她这个创作歌手的养成之路以及想表达的一些话。
戴佩妮似乎从来都不着急,她的答案需要经过时间来沉淀。关于参加综艺的反哺与感受,去年记者也同样向她抛出过问题。
时隔一年,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欣赏别人的、新的东西的同时,知道自己擅长写什么,这个绝对不能丢掉。” “我当然知道现在流行什么,也知道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但是我更知道喜欢我音乐的朋友,TA喜欢我的音乐是什么。”
她说蛮庆幸自己还享受没有杂念纯粹去接收任何音乐的状态,她现在也听很多前卫或者是很新的歌,不在乎平台,也不管是抖音神曲还是获奖金曲,她觉得都不需要过多去评价好坏。歌手与歌迷,每个人的音乐之路,都需要时间养成跟培育。只要这个歌在当下的阶段能够陪伴你,你喜欢就好。
多亏你啊
《被动的观众》在Q音专辑介绍栏里写道:“我希望我写的歌永远能够带给乐迷们一些温暖,我们彼此可以一起透过音乐找到出口。”
“找到了吗?” 我们问。
“还在找答案当中,但是后来发现我是慢慢找到答案的,这张专辑被动当中讲的是人际关系。” 电话那头,有了短暂的停顿。
“我不是在和自己和解了,而是跟这整件事情跟从头到尾的人际关系和解。并不是要他们道歉,也不是我去道歉,而是我不纠结了。不纠结的原因并不是对方没有道歉,而是我觉得搞不好对方也委屈。”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能够把它写成一首歌,反复聆听,反复思考,然后得出今天这样的一个小小结论,戴佩妮觉得十分难得。“我大可继续觉得很委屈和莫名其妙,但也可以选择放下。”这大概就是她透过音乐找到的另一个出口跟方向。
在贯穿戴佩妮音乐主动脉的22年时间里,生活和经历往往交织成为她创作的第一生产力。
对戴佩妮而言,音乐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朋友、医生、老师、治疗师。“它有好多的用处,以至于到现在我也可以通过音乐去疗愈去宣泄。如果没有音乐的话,我真的无法想象我会怎样。”
她自知是一个高敏度患者,不止一次强调多亏了音乐,多亏了歌迷朋友,疗愈她的一切。
她分享起《多亏你啊》的创作,灵感源于疫情期间,呆在家里看剧、看《脱口秀大会》。“我最近有遇到雪琴、呼兰、志胜第一时间我都会说好喜欢你,我是你们的粉丝。他们估计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段时间自己到底陪伴了我多少时间。”
我们好奇这位常年坚持创作的音乐才女一天的工作状态是怎样的?“我还是要生活,要去逛超市,买花,切水果,去见人啊。”伴随答案传来的照旧是戴佩妮标志性爽朗的笑声。
音乐对很重要,但她坦言并不是那种一秒都离不开音乐的人,大部分时间其实是在生活与沉淀感受。
把罐头日期写进歌词里,用音乐写离家日记的戴佩妮,和大家一样,也是容易在深夜emo的人,所以,她习惯早上很早起来整理和写歌。她说感性的时候还是会大哭,但关于音乐,她希望是在一个相对理智、清晰的情况下创作。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不安与浮躁,但戴佩妮和她的音乐往不论安静与否,始终有一种走进听众内心的能力,仿佛拥有一种“妮式魔法”。
关于歌迷,戴佩妮更愿意称之为“朋友”。
关于很多人的青春里都住了戴佩妮和她的音乐这件事,她说谢谢你们让我住在你们的青春里,但是也不要忘记你们都住在我的余生里。(一个猝不及防的表白)
关于下一张新专,她的原话是:“相信大家能够已经习惯了”,依旧没有特别的时间表,但能确保的讯息就是她们还是会秉持着不按常理出牌的节奏,继续“疯”下去,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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