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永远的少年少女们：《EVA0706》特别活动Repo
作者：塔塔君
序：完全在意料之中出人意料
“总结来说就是完全在意料之中出人意料。”
深受《新世纪福音战士》这部作品影响的动画爱好者MRG，对7月6日公布的《新·福音战士剧场版：│▌》前10分40秒的内容如此评价。继新剧场版系列《序》(2007)、《破》(2009)、《Q》(2012)上映后，于明年上映的该系列最终回《│▌》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
在公开的前十分钟的内容里，除了从《破》以来，惯例以真希波的哼歌以及一堆军事术语开场外，《│▌》开头直接把舞台搬到法国巴黎，让反抗军Wille的真希波的与NERV的改造使徒在核化的巴黎对打。最夸张的场面莫过于以八艘战舰作为盾牌，但作为战舰最基本的攻击作用——开炮却一炮都没开，不得不说颇为大胆。成都Comiday同人祭组委会成员amuro_1985(网名)激动地对笔者说：“看看那新旧混杂的衣阿华级战列舰!八艘啊八艘!一炮都没开就光作为盾牌粉身碎骨了!再看看那吊着衣阿华级和八号机的钢琴线!全特摄迷狂喜乱舞!”
MRG补充道：“在《0706》放出前，《EVA》粉丝中已经流传了很多种不同展开的可能性。当然猜中的，甚至连接近的，一个都没有。类似的情况在《Q》上映前也有过。”
众所周知，新剧场版系列对旧系列的重拍，可不是简单的复制，从《破》开始增加真希波这个新角色开始，《Q》直接将整个故事走向与原世界观改动，将时间推到14年后，周围的环境不再是旧系列中的危机与日常共存的世界，而是完全末世化的绝望未来。这令许多粉丝惊讶的同时，也有许多旧系列的粉丝难以接受，众说纷纭。台湾影评人焚纸楼(笔名)认为《Q》的开场一只浑身胶卷的使徒被打得散乱，就已经是“宣告本作‘旧片段’的毁灭，接下来将是新篇章”。
“我觉得这是痞子(庵野秀明在国内粉丝里的绰号)想把《EVA》变得更娱乐化的举措，削弱了旧TV系列中重视痞子个人作者性的部分，去强调展现《EVA》世界观下的更多人物碰撞和故事发展，同时也把使徒之类的设定再创造做得更加时髦吧。”曾与笔者等人一同创作过名作之壁吧专题片《大师之路 庵野秀明篇》的写手天天座(笔名)对笔者如此说道。而导演系学生出身的独立影像作者qw0aszx(网名)也认为：“从和旧作偏离上来说，我觉得要是和以前TV整体路子一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再拍新作了，既然拍了新作那我期待就是有全新的甚至颠覆之前的内容。《Q》的叙事方式相当于是将观众的可知范围彻底限制住，被扔到一个彻底陌生的环境之中，无法知晓任何多余的信息，任何试图理解的行为都变成徒劳。《Q》里创造出的这种彻彻底底的无力感是我很喜欢的。”
焚纸楼看过《0706》却有更独特的看法，他认为新剧场版更像是鹤卷和哉(《FLCL》《龙的牙医》)的作品，他解释道：“幕次长，但调度快，静框和被拍摄物必须要有一者随时处于摇摆的状态 。这些都是鹤卷的镜头调度的特征。”
不管怎么说，庵野秀明带领的团队永远出人意表，《│▌》让人眼前一亮的除了故事外，还有动画技术上的革新。
“《Q》里其实已经运用到大量的3D技术，但是很多时候仍然是3D辅助2D的功能性较多，而《0706》则不一样，完全摆脱了2D的思路，运用了大量的3D做了2D无法实现的镜头。”动画业内人士唐某某说，“严格上讲是演出上的革新。就《Q》之前你能理解为《EVA》是部二维动画片，只不过里面有运用到3D技术，而新短片则基本可以看作一部完整的3D动画片。”
(《Q》预告片中对3DCG动画的运用)
作为作画爱好者的nbht(网名)则对此有不同看法：“其实我觉得作画部分比3D更加需要团队讨论、打磨和修改，对于庵野他们来说最终版本更加难推出，3DCG的定稿他们更容易(在现在)拿得出来，所以前10分钟出现3D多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对《0706》公开这件事的关注度的高涨，足以看出《EVA》在动画迷心中的地位。公开《0706》的活动现场分别设于中国上海静安区静安新业坊的EVA广场、美国洛杉矶的漫展Anime Expo、法国巴黎的Japan Expo与日本多个地方，并同时公开，大概是因为公开的前十分钟舞台设置在巴黎，因此作为主会场的Japan Expo更有《残酷な天使のテーゼ》的演唱者高桥洋子、主角碇真嗣的声优绪方惠美莅临。伴随着《0706》公开，官方也公开了一张新海报，这款海报依旧和以往的新剧场版预告海报一样以实拍定调，从巴黎铁塔底部俯拍，铁条缠绵而上，让大家产生陌生感的是海报里巴黎铁塔被染得鲜红。
(《│▌》新海报)
“能够感受到新《EVA》上带有越来越强的国际化气质。”MRG对笔者补充道，这也侧面看出《EVA》这个作品似乎再一次对得起多年前媒体给它的称谓：社会现象级作品。当然，更令中国粉丝兴奋的是，这次活动的地区中包括了中国上海。nbht说：“这次活动本身意义很大，算是在《EVA》这个项目上，中国区也得到重视，这点我觉得是最重要的吧。”在上海活动现场，不仅有庵野秀明特地为中国观众录制的VCR视频并表明“我们已经在很努力地制作了”，《EVA》的中国大陆地区版权方上海新创华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孙剑亦透露在全力引进《│▌》的上映。
(上海活动现场)
破：即便如此，看到了《EVA》还是会心潮澎湃
7月5号的傍晚，笔者我搭上了从广州去往上海的绿皮列车，去参加EVA2020年新剧场版0706特别活动。为了10分40秒这么短的内容长途跋涉，于是我在QQ群聊里发出了这么一段话：
“我想我脑子大概是秀逗了。”
次日十点半，我到达上海到处溜达消磨时间后，下午便前往活动会场。活动用来放映《│▌》的LED屏幕置于该广场的巨型初号机铜像前。活动于17:45开始入场，但入场时间前一小时，前来与会的人就已经开始排成长队，更不用说提早几个小时前来等候的粉丝了，随着《新世纪福音战士》TV版主题曲《残酷な天使のテーゼ》在会场响起，宣告活动准备开始的同时，在场观众亦开始第一波骚动。
“入场前队伍就排得很长，现场进来的观众基本都是粉丝，没有见到明显那种非粉丝进来的路人。”和我一同入场的qw0aszx在事后如此说道。
qw0aszx作为独立影像作者，喜爱用镜头记录各种人与事，他在现场似乎找到了另一种乐趣——人类观察，将现场的“人间百态”烙于镜头中：许多成群结队的观众在开场前互相交流自己与《EVA》的独家记忆，为即将见证的历史铺垫情绪氛围;有粉丝进场后从手提袋子拿出一叠自制的《EVA》海报四处分发，海报上印着自制的乐高版初号机满溢着“用爱发电”的同人精神;当屏幕从新创华其他广告片切入《EVA》相关资料片段时，台下的低头族们纷纷举起手机拍摄(现场默许非专业设备拍摄)，默契得像是人体扮演第三东京都大楼齐刷刷升起的景象。而当看到许多背着大包小包、明显从外地赶来的朋友，我才恍然：“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脑子秀逗嘛。”
(笔者拍摄的活动开始前的现场状况照片)
这些前来观瞻抢先片段的观众，似乎在世界各地形成了一个个“A.T.力场”，每个拥有《EVA》共同记忆、互不相识的同伴让此时此处成为了与外界隔绝、令人怀念的时空，揶揄一下《机动战士高达》的梗就是“在这里人类终于互相理解了”。
为何《EVA》的影响如此之深远?即便是TV首播结束23年后的今天，依旧在世界各地引起如此大的共鸣?正如机核网的无头小仔(网名)在微博上所说的：“时间就这么过了快三十年了，曾经的中二少年也已经变成了胡子拉碴的大叔和为了妻儿老小奔走的中年人，和这个世界战斗的少年可能早就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念旧可以说是在场所有《EVA》老观众的共同话题。无独有偶的是，在2018年上映的日本版《阳光姐妹淘》中出现这么一个情节：时间为90年代后半，女主角的御宅族哥哥拿着《EVA》的录像带对着家人说：“日本动画之后一定会走向世界。”虽然这段情节有“马后炮”的嫌疑，但如今回首《EVA》的TV版首播的时候，确实各种迹象就已经表明，这部作品绝对不一般。笔者采访了对同人文化颇有研究的amuro_1985，简单讲述了当时TV首播的情况：
《EVA》TV版制作公司GAINAX作为一个脱胎于御宅族同人社团的动画公司，在此前就已经有过《飞跃巅峰》、《蓝宝石之谜》等在御宅族中流传甚广的名作，因此这家公司要出一部机器人动画，宅圈不可能不闹腾起来。而首播期间的95年冬季Comic Market(C49)上更是已经成为话题。而之后重播时更是将热潮推开到全国各地。(因为首播是局限在东京都，其他地方电视台重播有时间差。)
对于《EVA》当时引发的同人热潮，amuro_1985如此总结道：“上接《美少女战士》同时席卷男性向、女性向的同人浪潮，时值美少女游戏文化爆发式成长，《EVA》又一次掀起了巨大的同人浪潮，而这也是最后一次动画系二创同人热潮。”(新千年后同人界则是独立游戏抬头，比如所谓的“三大同人游戏”——《东方Project》《寒蝉鸣泣之时》《月姬》。)
(C49的摊位商品目录封面)
这股热潮似乎到现在也仍未燃尽，但如今日本动画已沧海桑田，各种热门新作如同雨后春笋，随着新剧场版系列逐渐迎来最终话的上映，没有人能确定《EVA》是否能会回到20年前的高潮。
“但是看到了《EVA》还是会心潮澎湃，会激动得起鸡皮疙瘩。”无头小仔在那条微博后面补充了这句话。
急：这是EVA的诅咒
19:10，随着主持人走上台前，活动正式开始。为了与其他地区同步放映《0706》，主持人寒暄之后便开始播放新剧场版第一部《序》的回顾混剪短片。其中观众反应最强烈的镜头，当属整个《EVA》系列最出名的情节——绫波丽的微笑，笔者注意到身边的观众慨叹：“不知不觉都上映12年了。”
(《序》里面的“绫波丽的微笑”)
12年，已经足够让又一个世代的小孩长大成人了。无头小仔观察过上海活动现场的观众，80后到00后的观众都有。他感慨道：“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还年轻。”
在如今，一部超过20年历史的动画作品仍然吸引着新观众是非常难得的，去年《名侦探柯南》系列凭借一部剧场版《零的执行人》涅槃重生，和《柯南》几乎同时诞生的《EVA》同样也注定要在令和年代被世人再度关注。这些话题性作品似乎总能靠着新作来维持年轻，只是，当年作为观众的少年已不再少年。
如今三十而立的amuro_1985同样也见证过新剧场版的诞生。他仍记得06年9月刚公布消息的时候，新剧场版系列的片名不叫《ヱヴァンゲリヲン新劇場版》，而是暂定为《エヴァンゲリオン 新劇場版 REBUILD OF EVANGELION》(相信很多人都知道“エヴァンゲリオン”是旧系列时用的片名，新剧场版是“ヱヴァンゲリヲン”，写法不同读音一样)。amuro_1985回忆道，在当时国内动漫爱好者社群规模还没今天那么庞大的情况下，彼时仍如日中天的中国动漫纸媒杂志《动感新势力》(日后改名“动感新时代”)更是做过专题报道(2006年10月号，总第44期)，而当时网友们的评论，如“又在骗钱啦”“甘心被骗”这些言论倒是始终如一。
(当时日本的动漫情报杂志《Newtype》的封面可见当年暂定的标题)
更让人唏嘘的是，当时公布的还是四部曲，分为前、中、后+完结篇，每半年上映一部分，并且于2007年初夏到2008年初夏全部上映，每半年一部，而前、中、后篇原本更是打算将旧系列TV的26话重制+原画再利用，以及声音和背景重新制作。但如今看来，这个系列不仅拖了13年之久，对比当时的情报看，几乎是只有“使用3DCG最新技术制作”这一条实现了，而前三部根据TV重制如今看来更是烟雾弹中的烟雾弹。
“说来惭愧，我直到《破》以前一直以为这只是重拍，不是重启，所以进戏院看《破》就吓坏了。”焚纸楼仍记得当年进电影院看《破》的情形，他解释道，因为当时《机动战士高达Z》的重拍版电影三部曲刚结束，再加上没有关注相关情报，自然下意识以为《EVA》新剧场版系列也是如此。
之后发生的事情也证明，《破》只是开始，《Q》则是对前作的完全破坏。我们熟悉的《EVA》中，即便平时主角时常面临危机，但他们依旧在危机中持续他们脆弱的日常，绫波丽居住的团地——这种战后日本大规模出现的密集廉价住宅开发区——便是日式日常的符号性写照。许多文化研究者也对以《EVA》为代表的、描绘非日常下的日常的作品视为对发生了阪神大地震、沙林毒气事件的1995年日本社会的影射，2011年的东日本地震更是加剧了文艺作品对这种危机日常的反馈。在《Q》中，团地日和之光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核化的、像特摄片中被破坏而倒塌的住宅楼。“从《Q》开始，新《EVA》和旧《EVA》已经可以说是彻底不同的作品了。它们开始颠覆老《EVA》粉丝的预想、理解和期待。正所谓观众一思考，痞子就发笑，我们早就知道会这样，但依然思前想后，然后又被庵野吓一跳。”MRG在网上接受笔者采访时，从此话的文字中可流露出半分嘲讽意味。
(《Q》展现的日常光景)
然而世界沧海桑田时，《Q》的故事中五个少年少女却依然如旧。
“我当时看就感觉这明日香说的‘EVA的诅咒’。”焚纸楼认为，“《Q》想把故事完全改掉，可是观众有观众的底线，例如我们不能接受老了的明日香，所以最后说这是诅咒，观众的祈望正在约束这个故事。”
对此，笔者有不同的看法，“《Q》里面全世界的人都成长了，只有那五个少年少女还停留在少年年龄，而美里也被扁平化处理，唯一让人觉得有实感的是那几个少年。观众已经很熟悉旧系列的故事了，在旧系列的基础上，新剧场版不需要‘成年人的Kiss’，不需要魂归母体，《Q》纯粹到整个世界都是永远的14岁，以及玻璃般的少年与少女们，仅仅如此罢了。”笔者如此反驳道。
(旧剧场版《Air/真心为你》中的“成年人的Kiss”)
结：你仍然是创造奇迹的少年吗？
播放完前三部剧场版的回顾短片后，即将与其他地区对接同步播放《0706》，天涯共此时。在进入新篇章之前，现场的各位观众已经达到了情绪的高峰。
即便每个人最初的故事都不一样，每个人喜欢上《EVA》的契机都不一样：
成都Comiday同人祭组委会成员amuro_1985说：“过于冲击，当时不知道什么作画之类的概念，但是能看得出来，这东西不得了，和之前看的不一样。”
独立影像作者qw0aszx说：“《EVA》旧作的影像叙事意识在日本动画里是都很少有的，特别是现在越来越少看见这种样子的作品了。庵野对于影像有着一种本能性的感知，让影像本身发挥出自己的叙事力量，而不是光靠文本上的剧作来推进剧情。而这种影像把控力在资金紧缺的TV后半部分越来越显著，影像越来越到主导的地位。”“到最后甚至是抛弃了文学性的文本，只靠着情绪与影像融合，形成一个大爆发。当初的我，完全没有意料到在日本动画中能看到这样大胆的作品，于是立刻喜欢上了《EVA》。”
作画爱好者nbht说：“最早看到《EVA》是电视上的“天鹰战士”(当时《EVA》引进国内的译名)，当时年纪小，剧情完全看不懂，但是单纯画面就把我吸引住了，当时也因为‘动画竟然能做出那么好的画面’震惊到了。”“可能在那时证明我已经开始对作画有兴趣吧。”
影评人焚纸楼说：“我是2002年第一次看漫画版，后来找动画看，当时我还信基督教，所以说不冲击是骗人的，大概是因为感觉到某种邪典的乐趣吧。”
动画爱好者MRG说：“它(《EVA》旧系列)描绘通过真嗣、明日香、丽、美里，甚至律子、碇司令、冬月、加持的痛苦，让我明白了我为何痛苦。在最后，在痛苦的困局中，真嗣在大家的祝贺中走出了痛苦，而痞子实际上只是用意识流糊弄了一下我们，我们真正如何才能在祝贺中走出痛苦，是需要不断前进摸索的。”“至少《EVA》给了我继续前进的希望和勇气，我相信我最终会得到祝福，就是这样。”
(MGR收藏的有庵野秀明亲笔签名的《EVA》原画集)
每个人的人生各不同，但彼时，我们通往同一个目的地。或许，无论是活动舞台前，还是直播着现场的屏幕前，我们都是因为《EVA》聚集在一起的，永远的少年少女。
当现场开始播放《│▌》的片头时，笔者和qw0aszx都注意到，到《Q》为止都是东映主要发行，这次居然是东宝东映这日本两大电影公司联合发行，而且东宝排在东映前面。而《Q》到现在还有一个变动则是，TV版企划阶段的功臣、制片大月俊伦，《Q》则是他最后一次参与《EVA》系列了，这位昔日的神一样的制片人虽然经手过《少女革命》《机动战舰抚子号》《秋叶原电脑组》等对御宅文化大有贡献的作品，但如今在2016年跑到了冲绳居住，2018年则辞退了圆谷Production的董事，2019年已经是完全退出业界了。因此也有一种说法是这人被业界“流放”了。
(《│▌》的东宝公司片头)
对此，笔者与amuro_1985猜测，新的制片人会对新作有关键性的影响，而《│▌》要么是继续打脸，要么是大团圆。笔者更倾向于后者，原因有三点：第一，几年前完结的漫画版结局很明朗;第二，东宝喜欢搞不那么沉重的娱乐电影。
以及，《Q》的最后，赤色荒漠上少年少女互相搀扶的身姿令人遐想。2020年的《│▌》会让少年少女通往何方，正如《Q》最后的赤色荒漠一样，前路如何，无人知晓。
但，无论是当年喜欢上《EVA》之那瞬间的你，还是真嗣他们，有少年少女在，就有孕育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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