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界奇扒：漫谈《巫师3》：是玩家的福音，也是大厂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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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世界+专业编剧，游戏开发不再简单

　　虽然在《上古卷轴5》之后，很多游戏开发商试图模仿甚至超越这部作品，但至少在现在，只有《巫师3》做出了一次精彩的示范：它满足了玩家的大部分愿望，并为历史悠久的RPG赋予了新的活力，而它居高临下的姿态，又给其它厂商的开发工作带来了巨大挑战。

在《巫师3》中，开发者不仅忠实还原了中世纪东欧的风格，还通过大量NPC营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虚拟世界。

　　作为一个标杆，《巫师3》的醒目程度可谓史无前例，它不仅体现在凶猛残暴的怪物身上，也体现在瑰丽奇绝的风景中，还有性格各异的人物的活动和神情里面。

　　譬如，一些大城市甚至有超过2000个NPC，每个人或野心勃勃，或狡猾猥琐，背后都有引人入胜的故事，由此带动了主线和支线剧情。在这个世界中，没有什么是必然的，每个微小的决定都可能引发连锁反映——这也是沙盘化游戏的魅力所在，同时这也意味着，任何程度的失策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而这些又在某种程度上激起了玩家更多的渴望，让我们变得更加期待和贪婪。

　　甚至可以说，在今年上市的大作中，《巫师3》代表了开放世界的极致，像同委托人讨价还价，与怪物达成契约，以及向银行借款之类的闻所未闻的事件也被包含在了游戏中。对此，一位开发者描述道：“我们希望将RPG的剧情优势与开放世界的多元化联合起来，以便让整个游戏体验更加真实。杰洛特是一位巫师，只要出钱就能雇他出力。让这样一个人置身于开放世界中，让他打造自己的冒险故事，没什么比这更带感的了。”

《巫师3》的地图，其规模超越了《GTA》，给其它开发者带来了明显的压力

　　事实上，这个世界的伟大不仅可以用语言描述，还可以用数字证明，《巫师3》的地图超过了136平方公里，在现实中超过了一些小型国家的面积，如果依靠步行，需要100个小时才能领略其中的每一寸土地。尽管它看上去甚至有些浪费，但对玩家来说，这象征着业界的良心和技术上的杰作，而对厂商而言，这种规模则带来了财务压力，这也意味着他们在今后需要投入更多的资金和人工，以缔造规模惊人的虚拟场景。

　　当然，《巫师3》与众不同之处不只在于宏大和多元化，更重要的是，它打造了一个摄人心魄的奇幻大陆：它一方面饱经战火和邪恶力量摧残，一方面又为许多与《冰与火之歌》相似的精彩故事充当了平台。而且就像《冰与火之歌》一样（事实上，《巫师3》的主力编剧几乎全部是马丁的粉丝），其世界观虽然相当高深，但在叙事上又平易近人，这一点很少有大厂能做到。

《巫师3》的环境烘托很大程度上要感谢作家出身的编剧们

　　CD Projekt总监康拉德·托马斯科耶维茨说：“它包含了前作中的大部分故事，同时让我们不用接触前作就能了解整个游戏的背景——这是一个巨大的成就。”而这一切都与剧本撰写者的身份有关。

　　事实上，开发者不仅雇佣了《巫师》系列小说的原作者安德烈·萨博科维奇（Andrzej Sapkowski），还专门组建了一个编剧团队，其核心人员不仅是游戏开发者，而且也是魔幻小说的作者，这种团队的构成是绝无仅有的。对拙于叙事的厂商而言，也许在《巫师3》上市后，他们真的需要考虑一下如何与文学作者联合，以改进枯燥的剧本。

成人内容

　　作为《巫师》系列的另一个特色，成人内容始终在游戏中占据了很大比重，并为其带来了称赞和争议。《巫师3》则将这一特色发扬光大：在游戏中，所有露骨场景都使用了动态捕捉技术制作，而且在形式和内容上不断花样翻新。从《巫师》系列的发展史和精益求精的需要上看，这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正如CD Projekt总监康拉德·托马斯科耶维茨（Konrad Tomaszkiewicz）所说的那样：“在这个方面，我们不想做得很假，最重要的是让玩家有一种沉浸感。作为成年人，他们需要的是真实，假如用轻描淡写的方式表现，就一定会影响他们对游戏的兴趣。”

据官方说法，《巫师3》提供大量成人内容的原因是为了营造一种“沉浸感”

　　事实上，《巫师2》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如果你把它同初代中的‘艳遇卡片’系统进行对比后就会发现进步所在。也正是因此，《巫师3》顺理成章地吸收了大量香艳场景，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画面更逼真，且更巧妙地同故事进行了融汇。作为编剧，雅各布·扎马莱克认为：“这不是一个为了刺激而制造刺激的问题，成人元素实际充当了一种媒介，它为描绘人际关系提供了一种新的维度。其实开发一款‘儿童不宜’的大作，才是开发者的真正用心。”

《巫师1》中的“艳遇卡片”系统，所有OOXX被简化为一张卡，虽然规避了风险，也让很多玩家倍感不快

　　然而，无论是扎马莱克，还是托马斯科耶维茨都没有解释一点：为什么《巫师3》中成人元素会如此之多。有国外的玩家表示，在萨博科维奇的《巫师》小说原作中，关于性的描写也没有那么普遍和露骨。有人难免会问：不描写下半身，他们难道就讲不好一个故事么？事实上，其背后也许有某种功利的原因：如果大型游戏不添加成人元素，游戏也许会真的不会那么好卖。

　　“在很久一段时间里，游戏规模越来越大，开发周期越来越长，”对此，一位国外的游戏评论员如是说：“但与此同时，玩家倾注于某一款游戏的倾向正在减退，因此，在各家技术齐头并进的情况下，在画面上登峰造极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也许是，如何在现有基础上提供独一无二的体验——对AAA大作来说，提供成人内容就是其中的一种手段。”

　　近些年的大作在这个方面往往有之，《GTA》《质量效应》系列就是其中代表，据调查，超过500万玩家入手以上游戏就是为了成人内容的体验。不仅如此，由于游戏流程变得极长（据说主线就超过了50小时），那些“翻云覆雨”实际从福利成了一种必需，依靠它们，制作者完成了对游戏节奏的整理和调节。

《巫师3》的一个问题是，如此密集的成人场景，是否会招致愈发严厉的社会监管

　　但我们也知道，即使在西方，公众对成人游戏的态度与电影或文学截然不同，对于只有加入色情才能更好卖的RPG来说，《巫师3》的玩火也客观上带来了某种文献性。在这个问题上，政治力量保持着高度的团结：其中，强调自由化的左派认为，一个男主和众多女性乱搞，实际表现了性别歧视；而右派的道德卫士们指出，它们过于伤风败俗，必须予以查禁。同时，一条产业链也形成了，其始于GTA的“热咖啡”事件，并随着《战神3》和《质量效应》的上市不断发酵：因为通过对相关题材的报导，专家拿到了出场费，媒体获得了关注度，审核部门获得了更广的权力。定时炸弹就这样埋下了——到目前，《巫师3》虽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对其它需要依靠成人内容聚敛人气的厂商来说，他们也许会迎来更严厉的监管，从而陷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处境里面。

小型DLC免费

　　如今，DLC已经从早年的玩家福利，逐渐沦为各大厂商的圈钱工具。因为对开发成本日益增加、而售价又无法迈过59美元大关的AAA大作来说，DLC确实是一种高效的营收方式——由于游戏本体已经搭建好了平台，制作扩展内容就像是制作Mod一样简单，毫不奇怪，各种DLC此起彼伏。

如今玩家对滥发DLC现象的吐槽

　　其中集大成者莫过于《死或生：最后一战》，其扩展品的售价已超过了游戏本身，虽说其中许多DLC的内容是单薄的，但对开发商和玩家来说，这似乎是一厢情愿的交易。但《巫师3》的开发者也观察到，太多的垃圾DLC，已经让玩家积累了太多的怨恨。早在2013年末，CD Projekt RED的项目部总经理亚当·巴铎夫斯基（Adam Badowski）表示：“《巫师3》会推出收费DLC，但服装、武器之类的小型DLC将完全免费。”

在滥发DLC的大军中，其中极品莫过于《死或生：最后一战》

　　听到这里，卡普空育碧之类的大厂也许会有所警觉——《巫师3》正在打破心照不宣的行规，CD Projekt RED的创始人马尔辛·伊文斯基更坦率地宣布：他们要借《巫师3》向靠滥发DLC的现象宣战。伊文斯基说：“在几年前的游戏开发者大会上，我听到一些开发商厚颜无耻地说：‘DLC是一种伟大的商业模式，你可以用两个小时做一把剑，然后你将其以5美元的价格卖给许多人。’我认为从长期看，这种趋势只能让游戏产业名声扫地。”

　　原因很简单：在滥发DLC的过程中，厂商要么肆无忌惮地对内容进行阉割，要么进行不必要的添加，它以透支信誉为代价，并且破坏了公平交易的基础，并最终将令玩家失去信心。所以，《巫师3》决定走一条不同的道路。马尔辛·伊文斯基说：“我保证，《巫师3》发布的付费DLC一定会让玩家们感觉物有所值。在开发中，我们经常问自己一个问题：请设身处地地想一下，我们的DLC如果收费，是否让玩家感到伤心？只要有一点这种想法，我们便不会将它以收费模式发行。”

在《巫师3》中，服饰、外观等扩展内容属于免费

　　虽然《巫师3》刚刚上市，但从官网的报导上看，它确实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其扩展包括名为“岩石之心”（Hearts of Stone）和“鲜血与美酒”（Blood and Wine）的两部大型DLC，同时还有多达16款免费的扩展包，由此游戏时间将延长至少30小时。

　　当然，大厂也有自己的难处，在滥发DLC背后，往往有一个无奈的事实：一家企业要想不灭亡，必须通过盈利让运转维持下去。由于前文提到的尴尬状态，DLC已经成了许多厂商求生的捷径：根据EA的预期数据，在2015财年第二季度，其总收入超过三分之一来自DLC，这也意味着，假如DLC收费失效，其财务状况也许会立刻陷入危机。

注意绿色部分在EA总收入中的构成情况，对这些大厂来说，滥发DLC既是逐利使然，也是无奈之举

　　不仅如此，与CD Projekt这样的中型开发商不同，滥发DLC的大厂往往摊子很大，成本和风险往往是后者的几倍，一些题材的亏空需要靠别处的盈利来补偿，因此，DLC的推出实际上是一种无奈之举；从长远看，《巫师3》DLC策略的影响并不十分明朗，因为对许多开发者而言，DLC背后更多是生存的尴尬，但至少在短期内，它会给这些企业形成一种压力和鞭策，并给玩家带来更多的好处。

微妙的难度设定：比“简单”更难，比“难”更简单

　　对许多游戏来说，硬核化似乎是一种必然的趋势，就像《巫师3》设计师菲利普·韦伯（Philipp Weber）描述的那样：“难度大的游戏要比单纯的刷怪更有深度：首先，它要求玩家用智慧战斗；其次，当你掌握诀窍并杀死对手的时候，你会感觉到一种独特的、从弱变强的满足感。”

　　这种倾向在《巫师1》到《巫师2》的演变中已经有所体现。在后者中，游戏的普通难度已和其它游戏的困难难度相当。然而，《巫师3》却对此进行了反思：一方面，他们从《黑暗之魂》中吸取了很多灵感，甚至杂兵都会让你付出代价；但另一方面，它也针对入门玩家进行了某些妥协和调整。

在《巫师2》中，开发团队从《黑暗之魂》系列中汲取了一定灵感，由此导致评论毁誉参半

　　CD Project的总监康拉德·托马斯科耶维茨对此解释道：“作为一个铁杆的《黑暗之魂》粉丝，我试图在《巫师2》中提高游戏的难度，但它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我们试图将两种不同的揉捏揉捏在一起。而《巫师》玩家希望看到的是一个以故事为核心的传统RPG，而不是对操作水平的严酷挑战。”

白狼不敌群狗

　　作为结果，他采用了两种方式淡化上手时的生硬感，这两点都非常考验开发者的功力，也给其它大厂带来了竞争的压力：说实话，想把游戏变难很容易，只要将敌人的血量调厚，攻击力提高，并宣称这是“简单”模式就行了。如何令战斗富有“深度”，并让玩家去适应整个游戏的“感觉”才是关键。为此，开发者必须打造一种“学习曲线”，让玩家能随着故事发展逐步上手，而《巫师3》基本做到了这一点：一方面它确实很考验操作，另一方面，至少从初步体验看，其难度设定确实在循序渐进，并且有一种引导，其中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巫师3》一方面提供了循序渐进的适应过程，另一方面也提供了强力的Boss用于挑战

　　至于第二种则可以看做对入门者的妥协，在《巫师3》中，对某些任务，游戏往往会提供不同的解决方式，既可以不由分说大开杀戒，也可以采用灵活的外交手段解决问题，而这也意味着，游戏设计师既要成为教授者，也要成为掘金者和开拓者，而如何实现比“简单”更难、比“难”更简单这个微妙的标准，都将成为考验其他厂商的一道门槛。

《巫师3》会让游戏世界更好吗？

　　由此我们可以说，《巫师3》是一部令人爱恨交加的游戏，对玩家来说，《巫师3》接近良心的品质，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福音，而对同业开发商来说，就像历史无数次证明过的一样，如果他们不能有所超越，等待的一定是被淘汰——只是如今，他们要实现超越，将面临史无前例的困难，在这个过程中，也许一些久负盛名的IP将会消失，因此，其带来的影响很可能是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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