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主播捧红的《鹅鸭杀》，却只能让我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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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打开了《鹅鸭杀》了。
作为最近最火的网红游戏，这款“电子狼人杀”前两天正因为服务器受到攻击而停服维护。但在维护之前，我就已经许久没有点击过那个呆呆鹅图标了。前段时间高强度《鹅鸭杀》的好友群，这几天也热度冷却、组织不力、群主带头摆烂，两个像样的局都组不成。
这是一个神奇的“80后中老年人”群，群里的叔叔阿姨用为人父母、成家立业来形容都已经略显草率。有的创业十来年经历了起起落落落；有的打工十来年被老板降了薪；有的孩子已经能代打农药和联盟，有的民政局都已经不止二进宫。
当初大家相识于风华正茂的青春年少，都是一群提到打游戏就眼里冒光的电疗对象。游戏里从玛法大陆杀到艾泽拉斯自以为王者无敌，现实里被老师、宿管、父母追的满地找牙、狼狈不堪。
然后，一切刀光剑影、鼓角争鸣都在生活面前黯淡了颜色，俗套得令人失望。
逢年过节，平日寂静无声的群里也会有人提议是不是找个游戏一起乐呵乐呵。但大家要么各有各的忙，毕竟生活工作家庭哪个都能把人忙到团团转；要么没找到大家都对路的游戏，不是电脑配置带不动，就是这游戏我三十秒头晕。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死心认命——一群上有老下有小的社会螺丝钉，也配想要在一起打游戏？
谁都没有想到，最终把这群已经摆烂多年的前网瘾青年重新凑在一起的，居然会是《鹅鸭杀》。
02
“这游戏能火，是命。”作为《鹅鸭杀》的主要“代言人”，群主大B评价。
《鹅鸭杀》在Steam上已经上线了一年时间，但是和大部分同类型、主打社交的独立游戏一样，并没有泛起什么火花。在爆火之前，《鹅鸭杀》的在线人数甚至一度陷入下滑，俨然一副要寿终正寝的模样。而大B玩游戏的品味就突出一个潮字，但凡有点意思的游戏他都会去浅尝辄止一番。群里开黑某游戏的提议，十个有八个是大B提出的。
早在几个月前，群主大B就曾忽悠过群友玩《鹅鸭杀》
“Goose Goose Duck，有技能的狼人杀，搞不搞？”
和往常一样，应者寥寥。
“最近出差，没带电脑啊，有没有手机版？”
“线上狼人杀？干嘛不玩线下，让XX给你开个血染就是”
最终依然是不了了之，依然是各忙各的。
然而突如其来的疫情改变了一切。十二月，群里所有人几乎都先后倒在了病毒面前。群里的问候从“还有谁阳了？”变成“决赛圈还有几位选手？”
所幸，虽然自嘲“中老年养生群”，但大家伙其实还都是身体硬朗的年纪，免疫系统超功率大杀特杀，难受是难受了些，好歹都算平平安安。
而一场集体性的大病反而给平日忙忙碌碌的众人按下了暂停键，管你是日理万机还是灵活就业，管你是朝九晚五还是福报996，统统给我躺在家养病。
被誉为“劳模”、“认老板做爹”的工作狂老Z，整个12月在家休了快20天。
“老板有意见就有意见，我现在只想摆烂，身体最重要。”
平时朋友圈全是晒娃照的大美，这波病后也百无聊赖。
“老师都阳了，作业都没布置，我现在啥事儿都么的。”
平日远在他乡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坦克这次也回了老家，美其名曰过早年，其实是回来照看阳了的老父亲。
群里的大忙人们难得都有闲，那么找个游戏开个黑的话题又一次被大B提了出来。而《鹅鸭杀》像天选之子一般的杀出了重围。
03
“这游戏没有什么操作要求吧？”当时大美一说这话我们就全都笑了。
去年，大B曾兴致勃勃的忽悠了群里几个人玩过另一款当时也很火的3D狼人杀游戏——《Dread Hunger》，什么“真实事件改编氛围一级棒”、“狼人杀+生存模拟乐子无穷”、“不同职业不同体验”可劲的吹，还真说服了我们。
玩上游戏之后，除了服务器、BUG、平衡性这些老问题外，游戏确实有些独到的乐子。但我们都忽略了群里唯一的女玩家，大美虽然是个搓玻璃高手、群里最粗的农药大腿，但是个几乎不怎么接触过3D游戏的人，光是教会她WASD移动、鼠标转动视角就费了老半天。
更要命的是，《Dread Hunger》还是个有不少动作成分的狼人杀游戏，无论是开枪、砍人，刀人还是逃跑，或是在偌大的地图上寻找资源，都需要一定基础门槛和方向感。最终，大美在耗完20根箭，都没有射中身前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嘴臭的狼人后，怒吼着删除了游戏。
“2D的，不要操作，用脚都能玩。”大B连连安抚大美，大家也随声附和。
其实不光大美想要找个不需要操作的游戏，平日里枪车球连轴转，法环、战神样样不落的我也同意找个用脚就能玩的游戏。刚刚阳康后我的精力条大减，总觉得哪儿都不舒服，生怕玩点刺激的游戏又把自己给玩寄了。
其实能够说动群友开黑，主要还是因为《鹅鸭杀》是个免费游戏。群里不少人不光在生活中奉行“一分钱要花出一块钱效果”的白嫖怪，在玩游戏上更是一毛不拔，肝了几年的《FGO》和《明日方舟》，硬是没有给厂家交过哪怕一毛钱。
虽然大伙在《鹅鸭杀》里都杀的挺乐，但这款游戏还是引起了不少“职业狼人”吐槽。
脑子转得快，日常把逻辑挂嘴边的小A，并没能在《鹅鸭杀》里大杀特杀。因为相比起只分好坏两个阵营的狼人杀，《鹅鸭杀》还有中立阵营加入，局面更加混乱、视角信息更加缺失。中立玩家的立场随时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有时候局势根本毫无逻辑可言，这让他难受的捶胸顿足。
鹈鹕有趣的玩法让它成为了人气最高的中立职业
作为一名职业的桌游剧本杀DM，坦克对《鹅鸭杀》也颇有微词。倒不是因为游戏的有时候逻辑混乱，而是他老觉得《鹅鸭杀》作为一个狼人杀游戏不够给劲。表面上有三十几种职业，但大部分职业其实都是《血染钟楼》、《Among Us》里早就出现过的老面孔。
“既然是《鹅鸭杀》，就应该有点想象力嘛，比如家鹅陆地近战无敌，天鹅会上天；野鸭数量取胜，三票等于四票；旱鸭嘴硬，实际上不会游泳……老是转来转去又是狼人杀的那些职业套路就挺没劲。”坦克如是说。
不过他在对局内还是玩的激情四射，哪怕阳康完讲不到三句话就要咳咳咳，依旧要扯着嗓子和小A互相骑脸输出：“老子本来就是《阿瓦隆》铁粉，这种用行动锤人的游戏我不要太猛。”
其实无论是线下的剧本杀、狼人杀还是线上的狼人杀游戏，每种社交游戏相互之间都会有一些共同融会贯通的共性，也都有自己所擅长的特色。《鹅鸭杀》作为一款电子游戏没有办法提供线下面对面的零距离互动感，但它将线下桌游的脑补玩法进行了恰到好处的可视化，算是发挥了社交类电子游戏的特长。
《鹅鸭杀》将《阿瓦隆》组队任务的行动阶段进行了可视化
“中老年群”里高强度组局同步发生的，是《鹅鸭杀》名气和在线人数的节节攀升。群里不时会有人发一些主播玩《鹅鸭杀》的片段，果然效果拔群，又忽悠了几个躺在家摆烂的选手。
你得承认，在如今这个直播大时代，头部主播的“带货能力”实在太过逆天，一人顶的上百万千万级别的宣传资源。而狼人杀游戏的尔虞我诈、话术表演空间又都完美契合主播想要的直播效果。
这是一种双向奔赴。
“老马呀！哎！老马！”
04
在我高强度《鹅鸭杀》的那段时间，每天睡醒一睁眼，总能看到99+的未读群消息，几个还没尽兴的精力怪凌晨两三点依然在回味刚刚那几盘逆天局，津津乐道自己的演技，面红耳赤的争论那些未解的疑点，顺带欣赏各种主播最新的名场面。
但是热情终将冷却。
终于，在某天高强度盘了7、8小时之后，坦克在麦克风那头啪一下点起一根烟，说了句：“明天我得去外地出差了，上不了线了。”大B也表示年前需要再值最后一班，空闲的时间就没那么固定了。大家应声连连，逐个下线。
在官方打算彻底维护修一修破服务器的前几天，群里斗图、语音互喷、视频贴脸的频率逐渐下降，最后只剩下几句不咸不淡的招呼。游戏组局的成功率也大幅下降，元旦假期甚至只匆匆组了两小时局就有人临时有事退出，意兴阑珊的大伙也就顺势散伙。
亲友局组不起，我不是没有试过自己偷偷玩几把路人局，然而实际体验真的一言难尽。
在《鹅鸭杀》刚爆火的12月中旬，我还能偶然体验到几把高质量的路人局。而如今想用路人的身份体验《鹅鸭杀》的魅力，已经堪称地狱难度。有上房间来就一顿村规，什么禁止打字聊天、禁止补充发言、禁止讨论某个特定职业等等，听的我一脸懵圈，连连告辞。
还有一玩的不开心就开始疯狂喷人炸麦、几个男玩家围着女玩家转上演公主与骑士的；话痨型玩家一人能讲十分钟的；以及一心只想搅屎完全不顾其它人游戏体验的……
简直是群魔乱舞。
接触过狼人杀圈的人都知道，无数类狼人杀的游戏最后的结局，都是路人新手逐渐被“淘汰”，高端玩家自娱自乐，游戏活力一潭死水。《鹅鸭杀》高峰60万在线的数据相当的惊艳，主播、疫情、低门槛、没有有力竞争对手等等神奇的因素一起促成了它的火爆。但是如何维持游戏热度对于《鹅鸭杀》来说可不是一个能靠“命”来解决的难题，如何净化路人环境、继续更新迭代游戏的基础玩法，都是实打实需要人力解决的问题，而对于Gaggle Studios这样一个还在头疼服务器的小型独立团队来说确实有些超纲了。
“即便是稳定好服务器我们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不过，对“80后中老年”群的成员来说，《鹅鸭杀》的历史地位已经不可动摇，毕竟是它完成了把一群中年玩家聚到一起这样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之后要组一局《鹅鸭杀》还是不太容易，但是大家还是庆幸一切又回到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