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免费小说，竟要颠覆整个网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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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凡是看网文的朋友应该都听过一个名字，《十日终焉》。
甚至是不看网文，只是单纯逛逛B站，刷刷抖音的朋友也多多少少看到过它的身影。
这本番茄小说平台的网络小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火遍了全网，各类与网文相关哪怕沾点边的up主和推书博主都在安利这本书，甚至连作协都要给他开个会。
这样诡异的爆火虽然不排除番茄逮住一本有话题有水平的书买量强推的可能，但是作为在大众眼中不太能上得了台面的网络小说，这副一路向着圈外火的气势多少还是让我有些好奇。
然而我算是个比较挑剔的读者，通常我会选择朋友推荐或者有口皆碑的完结作品拿来填充碎片时间，不会试着去接触还未完结或者没有定论的连载作品，所以这本书火归火，我依然提不起什么兴趣，单纯保持在好奇的阶段。
然而没过多久，事情就逐渐开始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先是我常看的网文类电子榨菜UP主推荐了这本书，紧接着，我认识了八年的书友也在闲聊过程中向我推荐了这本《十日终焉》。
完蛋，我被《十日终焉》包围了。
就像被什么未知的力量控制了一样，这本书开始无孔不入地入侵我的生活，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下载了番茄APP，关掉五个开屏大广告，躲开无孔不入的贴片小广告，点开了这本《十日终焉》。
在连夜看了500多章后，我得说，他确实有点东西。
“去升级化”的尝试
就像大家都说的，在“番茄小说”这个平台上看到这本书多少有降维打击的意思。
番茄小说是一个背靠字节，主打下沉市场和快餐文学的走量平台，作品的质量并不是他们首要考虑的要素，如何第一时间吸引大部分读者才是，在大部分网文读者的视角里，番茄小说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免费，大家也从不会苛责它的内容产出质量，毕竟，你能在广告里看到的什么“极品仙医”什么“豪门赘婿”都能在这个平台的热度排行榜里找到，主打一个放空大脑。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平台里诞生了这本备受好评的《十日终焉》。
故事开始于一个有些复古的无限流“大逃杀”桥段， 主角和其余九个人意识苏醒后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围在桌边强制进行赌上性命的“女娲游戏”：勾心斗角，猜疑，说谎……作者一气呵成地将这些智斗元素紧凑又精彩地塞进了小说的初始篇章，没有境界也没有等级，主角只能靠自己的脑子闯过一个个命悬一线的危险“游戏”，也没有兑换和强化，唯一的超自然能力是触发条件苛刻，效果各不相同但是强度固定且绑定使用者的“回响”。
主角一行人需要在这个十天一轮回的世界中通过赌命游戏赢得三千六百个“道”才能逃出生天，然而每次轮回都会清除记忆重新开始......
图源：B站up主圆桌动漫
除了这些设定，作者杀虫队队员在设计台词的时候有一种其他网文少见的“中二气息”和仪式感，前面我们提到的超能力“回响”，实际上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名字和定义，在主角所在的十日世界中有一口大钟，每每有人因为极端情绪触发超能力时，钟声就会响起，大钟下的显示屏也会用一句颇具仪式感的话向所有人宣告，比如人气配角陈俊南的：
“我听到了「替罪」的回响”
正是上述这些对于现在网文界来说非常“新鲜”的设定和富有仪式感的台词设计成就了这部作品，它在形式上摆脱了统治了网文一个世代的经典写作套路——升级，转而去用了另一种更新的方式去提供爽感：解密。这带来了完全不同的阅读体验。
升级流的代表作品比如经典的《无限恐怖》，《凡人修仙传》和《斗破苍穹》等，他们有一套完整的升级体系，以主角越来越强为核心，设计装逼打脸桥段和战斗来提供给读者爽感，就比如凡人修仙传中韩立从一个懵懵懂懂的乡下土小子成长为“韩老魔”的过程就能给读者们带来一种成长的爽感。
而解密流则完全不同，比如近两年最著名的网文《诡秘之主》，虽然它的角色成长依然走的是“爬神之途径”这样的升级流，但是主线剧情的展开却是靠着一步步揭露这个黑暗时代秘密的解密：什么是神之途径，为什么扮演法可以帮助消化，晋升时徘徊在耳边的呓语是什么？西大陆为什么被黑暗笼罩......作者乌贼通过循环“设置秘密然后解开秘密”这个过程赋予了《诡秘之主》新鲜的阅读体验和持续不断的爽感。
这样一次次揭开世界真相的写法带来的阅读体验不再像升级流那样看主角单纯的爬一个通天的梯子，而变成了看主角解一个复杂的魔方，这种方式非常有效地丰富了故事的复杂度和神秘感，却没有增加多少阅读门槛。
然而与上述所有作品都不同的是，《十日终焉》完全抛弃了升级的要素，只靠解谜来维持爽感，这就要求他设置的十日世界，必须要足够完整，有足够的秘密可以挖掘。
目前来看，他做到了。
每次揭开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谜题，都能在之前的内容中找到对应的铺垫，到目前700多章的内容为止，作者杀虫队队员构建的这个庞大的体系依然是逻辑自洽的。
同时《十日终焉》增加了更多的群像元素，作者经常拿出不短的篇幅将视角放到主角以外的其他角色身上，给每个重要的友方配角甚至是“敌人”都做了角色小传，以固定的“我是xxx，我说谎了”为开端，将一个个角色的过去和理念补充完整，带给了读者一段段令人唏嘘的故事和完全不同于主角视角的阅读体验。
只是可惜的是，随着故事的进行，揭开的秘密越来越多，这部作品已经不能像最开始一样每隔十几章就给我一个惊喜了。解密以外最有可读性的智斗设计的也有些良莠不齐，开篇几个游戏虽然精彩，却有着严重的化用日本漫画或影视作品的痕迹，后续又因为读者和角色的信息差过于悬殊，导致一些原创游戏又有些“拿着答案找题目”的刻意感。
毕竟把重心转到解密的写法也并非完全没有弊端：秘密逐渐解开后就要去寻找新的能跟解密相当的爽点填充，阅读体验可能也会与之前一环扣一环的解密过程产生一些落差。就比如《诡秘之主》，它解密大致完成后的几卷内容尽管依然精彩，但是总体还是不如前三卷好评多。
对于《十日终焉》来说，现在的智斗游戏还不足以填充解密后的“空虚”，尽管它依然足够好看，但是种种因素都令这部作品有着一些烂尾的隐患。
是网文神作，还是经典烂尾，还得让子弹再飞一会。但无论如何，网文圈新世代的大幕，或许已经被它悄然拉下了。
冲破现有网文架构的锐气
在这个信息流速大大加快，社会压力逐渐增加的环境下，当代网文的写作模式也开始跟着流量的规律逐渐变得更加“快餐化”了，你会发现不论哪个平台，现在的网文起名越来越像日本轻小说，试图把自己所有吸引人的点都写在标题上，标题写不下的就堆在简介里。
大部分爽文卖的其实不是故事，而是点子和脑洞，市场上大部分的作品都是用“脑洞和设定”的新瓶装“升级套路”的旧酒，这就导致了现有的网文的架构越来越固化。
毕竟读者们的时间其实也是有限的，能从固定的套路中获得固定的爽感，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尝新呢？那些不符合这些读者口味的桥段则成为了所谓的“雷点”和“毒点”，而部分所谓“懂网文”的老读者们就会用这套指标给新出的作品打上标签，以供后来者选用。
作者群体也因此形成了颇具规模的“行业标准”，在B站随便搜索如何写网文，就会发现大量良莠不齐的内容，他们有的甚至会根据网文的种类，分别介绍适用的套路，整个氛围让写网文这件事不再像“创作”，而更像“工业”，毕竟上架，首订，追读，更新频率，月票等等一系列可衡量的指标催促着作者们向着标准化和工业化前进。
不过，网文创作规律有迹可循依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市场固定的产出内容，这些内容又一定会有固定的消费者。毕竟能像《斗破苍穹》，《斗罗大陆》那样成为有规模的ip永远是一件可望而不可求的事，甚至《诡秘之主》都是一个在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下诞生的孤品。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想要靠网文吃上饭，与其标新立异，不如产出有固定消费者的内容。
直到《道诡异仙》横空出世，一群叫嚷着“他信了，他信了！”的“坐忘道”读者们，在这个已经成体系的帷幕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不要什么升级，更没有装逼打脸，整本道诡的戏剧张力全部凝聚在李火旺癫狂的两世冒险中，透过那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痛苦中挣扎的理智，读者们体会到了完全跳出“装逼打脸”这套体系的“爽文”，读者数量也通过书中自带模因的骗子集团“坐忘道”开枝散叶，这独特的魅力使得粉丝们开始自发玩梗并制作各种二创内容，《道诡异仙》也因此爆火出圈。
狐尾的笔证明了作品风格冷门甚至是邪门也能靠着写好故事获得破圈量级的传唱度，收获一大票“非网文受众”的读者。
二创的播放量足以说明它爆火的程度
而如今《十日终焉》做的事情几乎是一样的，营销也好，自来水也罢，可以说如今围绕它的一系列操作，就是想要复制“道诡”的成功，效果如何暂且不论，这种试图摆脱升级叙事的网文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甚至发展成ip，肯定是件好事。尽管他们目前只是孤品，但是这足以证明市场已经开始鼓励作者跳出既有的规律，勇敢探索。
网文这一积蓄于文学鄙视链底端的湖泊，终于有了更多冲出固定河道的支流。
而在这些支流上，我看到了生生不息的激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