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攀岩，教练竟在玩手机！北京一年增170家攀岩企业，安全吗？
近日，一名6岁女童在广东肇庆四会吾悦商场内攀岩不幸坠亡，引发人们对室内攀岩安全的关注。
事故发生监控画面（广东广播电视台今日关注报道视频截图）
连日来，北京晚报记者走访京城多个开设在商场区域的攀岩设施项目，发现总体安全较规范。不过，也存在公示信息不全、放行尺度不一等情况。尤其是随着自动保护器的使用，现场工作人员可能“开小差”，留下一定隐患。
一年增170家攀岩企业
一处位于东坝万达广场中庭的攀岩设施，因其面积大、设备新、线路多等特点，在社交媒体上热度不小。记者在现场看到，宽约20米、高约15米的攀岩墙上，几个系着安全绳的小朋友，正在寻找身边合适的岩点。他们之中有的已快攀近顶端，有的无法支撑，靠着安全绳在空中缓缓降落。
“孩子愿意来玩，以前也爬过。”西南五环外的房山印象城购物中心，同样有一家攀岩馆。工作日下午4点多，不少儿童正在馆内赛道上攀爬。这家攀岩馆是连锁品牌，入驻商场已有2年多时间，面积超过100平方米，有约15个赛道。平时，也会承担一些攀岩培训的课程。
专业攀岩馆入驻之外，商场内的儿童运动设施也“混搭”了攀岩。在常营华联购物中心一层中庭，高约三层的儿童拓展运动乐园，搭配了一堵约10米的攀岩墙。这处攀岩墙是由金属框架、螺丝和金属面板等固定而成。与前述攀岩设施相比，显得简陋了些。走访当天，工作人员表示“不能攀岩了，坏了。”
在企查查网站，记者搜索经营范围包括“攀岩”且状态为“存续/在业”的企业，发现近一年内，北京有约170家企业成立。
中国登山协会官网发布的《2023中国攀岩行业分析报告》显示，2023年国内攀岩场馆总数比上年增长了31%。攀岩这项小众运动走热的同时，安全风险隐患也隐约浮现。
“攀岩是国家认定的高危险性体育项目之一。”资深攀岩教练、首体攀岩馆前馆长郝云刚说。简要来说，运动攀岩分为三类：一是攀石（也称“抱石”）。岩壁在5米以下，攀爬者无需绳索和人工保护，底部有厚约40厘米的保护垫；二是难度攀岩。岩壁一般在6米至15米，依靠安全绳索保护，由自动保护器或人工攀岩搭档控制，在人工岩壁上对头盔和保护地垫无硬性要求；三是速度攀岩，标准岩壁15米，保护措施为自动保护器。“商场内岩馆的人工岩壁以难度攀岩为主，对门店是否有《高危险性体育项目经营许可证》、教练员（社会体育指导员）等资质不仅要求严格，且要一一公示出来。”
商场攀岩放行标准不一
商场内大大小小的攀岩设施资质怎样？记者以初学者身份走访发现，目前各家公示材料、放行尺度松紧不一。
姚家园路旁的活力东方购物广场内，有一家开业约2年、约500平方米的攀岩馆。攀岩馆柜台处一角，摆放着攀岩鞋、安全带等攀登产品。墙壁上不仅公示出攀岩场地安全管理规定、攀岩岗位安全职责等制度，还公示了营业执照、教练员资格证书以及高危险性体育项目经营许可证。
“初学者哪怕上一节体验课，也要签《参与者风险协定》，要明白这是有风险的。”现场工作人员说，再购买一份3元钱的保险，就可以放行了。记者看到，当天《协定》上有3人签名并留下联系方式。
在其他门店，公示信息和放行尺度就不尽一致了。东坝万达广场中庭的攀岩设施，现场除了张贴安全管理规定、课程价目宣传外，并未看到有营业执照、高危险性体育项目经营许可证和教练员资格证等。
记者上到六层门店，才发现这些材料张贴在前台墙壁。在商场中庭区域，虽然安全规定中也谈到签署《参与者风险协定》，不过多位家长带着孩子前来体验，均是现场扫码下单购买后，就被身穿教练员着装的人带到了赛道前简单询问讲解，并穿戴半身式安全带开始攀爬，多位家长表示“没有签”。“之前中庭区域也签协定，但是一天下来太多了，后来暂时没签了。楼上培训会要求签协定，购买2元的保险。”
今年1月，北京市体育局印发了2024年度攀岩、游泳、滑雪等安全生产隐患自查清单。以攀岩为例，标志标识类和操作行为类隐患包括：未在醒目位置公示社会体育指导员（攀岩）的姓名、照片、职业资格证书编号等信息；社会体育指导员（攀岩）和攀岩保护员未询问攀岩人员身体条件和技能水平；未在接待处或入口处等醒目位置公示“攀岩活动人员须知”，未对涉及安全的事项和特殊要求做出真实说明和明确警示等。
员工依赖机器偶尔“打盹”
记者走访发现，多个攀岩馆或攀岩设施，相对较少使用人工攀岩搭档控制绳索，自动保护器几乎成了馆内标配。这看起来更安全了，隐患却在浮现。
房山印象城购物中心攀岩馆中的赛道，采用了自动保护器。尽管前台摆放的《进场须知》中谈到，“所有家长一律不得进场。”但在走访当天，先后有五六位家长进入赛道下方保护垫外区域或坐或站，甚至离保护垫一步之遥。场内一开始有3位身穿蓝色衣服的教练人员，但中途有一段时间，随着教练员进出场馆，一名教练员面前同时有4名儿童攀岩。一位女童在下降过程中，由于姿态问题，还“剐蹭”到了场内其他人。
“自动保护器绳子有阻尼、下降慢，不用戴头盔，摔不着。”有教练员说。在东坝万达广场中庭区域的攀岩现场，身着教练服装的教练员，在完成孩子的安全带穿戴和两道锁扣固定后，一度搬来小马扎，坐在一旁玩手机。“等一下啊，看比赛马上来。”当有小朋友降落到地面需解开安全扣时，另一名教练远远回应。当天探访时，有多位孩子前来攀岩，其中一位男童尽管有自动保护器“加持”，但在快降落到地垫时，脑袋还是磕到了岩点上。
“有自动保护器，但如果使用者不会控制身体姿态，在岩壁上摆荡是有可能撞到墙上的。”郝云刚说，如今使用自动保护器的攀岩馆越来越多，科技助力安全，同时也更能节省不小的人工成本。自动保护器在安全标准上没问题，但不能过分依赖。特别是对于无完全行为责任能力的青少年，攀岩馆和家长更应尽到监管、监护的责任义务，做到由教练“亲手操作、不离视线。”
“机器也是靠人来使用维护的。有机器，人也要保持专注，随时注意现场发生的各种情况。”郝云刚介绍，此前有攀岩馆发生事故，原因是自动保护器上的安全扁绳断裂，“绳子老在岩壁的某个拐角或者某个岩点磨损。这正说明对岩点、路线的更换，对安全绳的设施等，疏于检查管理维护。”无论是自动保护器、安全扁带还是其他设施，都应定期拆卸返厂保养维修。
如何选择攀岩馆？记者以市民身份致电朝阳区体育局市场科。一名工作人员表示，首先看资质。攀岩馆必须要有营业执照、“高危许可证”、教练等工作人员的资质证照信息等，“要求在店面醒目位置挂出来。”其次看装备。要仔细查验现场装备的种类、新旧、磨损及维护状况。
此外，也可参考现场人员专业性和日常记录。只要安全扣、护绳等按专业规范操作，一般不会有问题。“体育局每年都会要求他们维护保养。要求每天都要对设备进行检查维修，经营单位都要有这类记录，我们也是要定期检查的。”
北京晚报记者李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