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刘建明可以选做一个好人了
2002年的香港警匪片的巅峰之作《无间道》，曾给我们留下很多经典台词。流传至今化身为梗的，除了“三年之后又三年”外，最经典的就是结尾刘建明的那句：“从前我没得选，但现在我想做好人”，一语道尽片中的冲突与无奈。
如果2019年要再拍摄一部《无间道》，我们或许可以给刘建明一个机会，让他做一次好人试试——用互动视频的形式。
从去年开始，一个有趣的发展趋势出现在泛娱乐领域：影视和游戏的边界正在逐渐模糊。《底特律：成为人类》以及《黑镜：潘达斯奈基》，都朝着对方的领域迈进一步，前者可以看做是“像电影一样的游戏”，后者则是“像游戏一样的电影”。拆解一下这两部作品的结构，会发现这两部作品都是“强情节+互动选择”要素的组合。
可互动的视频内容在几十年前就出现过，经历过漫长的不温不火后，现在逐渐又成为了一个行业的热点。
顾名思义，互动视频的卖点在于“互动”。比较之下，传统的视频内容都是单线程内容，从头到尾都只有一条剧情线；而互动视频传统视频是多线程结构，增加了可选择的选项，以及跟选项对应的分支剧情。不同的选项会指向不同的路线，最终导向不同的结局。
这个展现形式看上去很简单，似乎只是把原来Galgame的结构放到了视频上。但从幕后来说，是对于视频创作的一次革新。在网飞的《黑镜：潘达斯奈基》幕后访谈中，主创团队就谈到，为了这部互动内容作品，网飞开发了一套全新的工作流程——从编剧阶段开始，再到实机拍摄，最后到剪辑阶段，都跟以往有很大区别，工作量成倍增加。工作人员需要花时间理解、适应这种多线程的工作方式。举个例子来说，单线程的视频内容场记编号一般是“1”、“2”、“3”这样连续的数列，而在互动剧拍摄过程中，这个编号可能就变成“A-1”“A-2”“B-3”等等，分别表示“A路线第一场、A路线第二场”、“B路线第一场”。
面对这种新的工作流程，黑镜的主创曾半开玩笑地表示：“（在拍摄过程中）我们，也有几次走到抓狂边缘。”我完全可以理解他们的焦躁：参与黑镜创作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是电影、电视行业的老兵。他们已经熟悉了“单线程”的操作流程，然后把他们丢到一个全新的、充满可能性的“多线程”工作流程中，难怪无从下手。
行业老兵尚且如此，更别说普通的内容创作者。降低互动视频的制作门槛，就成了一个当务之急。目前各家都在互动视频领域摸索，国外有网飞，国内则有腾讯、爱奇艺这样的主流视频平台，而近期B站上线的一个互动视频功能，则从视频制作的层面做出了一些新的探索。B站试图去降低视频制作的门槛，让普通的UP主也能用多线程叙事来尝试更为个性化的表达。
因此，B站对于互动视频的探索更多集中在“投稿”环节——这显然也与B站以UP主为核心的生态有关。在原有“分P视频”的投稿基础上，后台增加了“剧情树”编辑的功能，UP主可以将这些分P视频，按照自己的剧情架构进行排列，设置选项，甚至进行一些简单的变量记录，最终，完成一个结构完整的“多线程互动视频”。
整个流程跟原有的投稿方式区别并不大，最重要的是，设置恰当的选择和分歧。这对于熟悉ACG内容的用户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因为他们见过太多有趣、令人挣扎纠结的选项了——选冬马还是选雪菜；选Saber、凛还是樱；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到底指向何方？
知名游戏制作人席德梅尔，曾经对游戏本质有十分精确的概括：“游戏本质是一系列有趣的选择。”这里着重强调的是“一系列”和“有趣”，前者对选择之间的逻辑关系作出了要求和限定，后者则是对选择结果的描述。“一系列”选择，意味着用户之前的选择，是会影响后续路线的发展；“有趣”的选择，则会让人去期待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目前，B站上大约有超过50个互动视频，内容涵盖了游戏、剧情、搞笑、科普等内容。比如说UP主“神奇的老皮”制作的《操控广场大妈拯救B站！》，讲述了一个广场舞大妈，在22娘33娘的指引下，如何从大魔王手中拯救UP主的故事。目前这个视频播放量已经达到140万，弹幕互动超 14 万次。
如此高的播放量，一方面来自涌入的新观众，另一方面是不甘心的老观众想要刷到1%可能的真欧皇结局，不断复玩的结果。值得一提的是，互动视频依然保留了弹幕功能，让观看的用户有一种“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感觉。就算做出错误的选择也不要紧，播放器提供了很便捷的回溯功能，只要点击视频最下方的快捷按钮，就能回到分叉的路口，走上不同的道路。
我们就“互动视频”的话题和B站进行了一个简单的采访。B站方面表示，大概从功能上线前1-2个月之前开始跟首批制作互动视频的UP主沟通。这么短的制作周期，B站上就涌现了不少不错的互动视频内容，这再一次说明B站在UP主方面的优势地位——这里聚集了一批创作欲强、对ACG内容都很了解的UP主。他们熟悉视频的制作流程，熟悉游戏的选项设置，当两者相结合的时候，会产生1+1>2的效果。
同时，这也说明B站提供的“工具”符合互动视频的要求，教程简单明了，不至于太劝退投稿者。目前，互动视频的更多功能还处在测试阶段，粉丝数破万的UP可以去创作中心申请测试资格。
互动视频背后的逻辑并不复杂，并且相关的编辑器不止B站一家在做，但B站的用户积累更适合做这件事：这里聚集了大量泛ACG用户，对于这种“视频+游戏”的跨界尝试，接受度较高。而且用户已经习惯通过弹幕表达自己的态度和想法；在互动视频里，点一两个选项，可以看做是“发弹幕”这一行为的延伸。
并且，B站拥有大量同时熟悉游戏和视频的UP主，他们熟悉各种文化要素，并且擅长用视频的方式表达。大量亚文化现象，比如MAD、手书、鬼畜搞笑，都来自UP主的创造。如果给这群富有创造力和行动力的人，一个合适的工具箱，说不定可以在B站上作出完成度很高的原创互动视频——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像《隐形守护者》《底特律变人》这类重在分支选择的游戏，本身在B站就有着很大的爱好者基础。
我们都曾有过“如果当时我选了别的，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的追忆和怅惘。我们当然也知道，时间是条单行线，就算有逆转未来或者平行世界的可能性，也不能轻易到达。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也很少有“我全都要”。人生的本质就是不断选择，只不过生活铺在我们面前的那些选择，没有那么有趣，也很少讲道理。
至少，在游戏、在互动视频里面，你能让刘建明有的选，可以做个好人，或者“不做好人”。将世界的可能性层层铺开，拨开选项迷雾，最终到达你心目中的Happy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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