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对白金工作室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
在阅读本文之前,建议点击这里先看《白金工作室的颠沛十年》一文。
在玩家看来,“开发商”三个字是闪闪发光的。这个公司、团队,往往决定着游戏产品的优劣,甚至生死。如果有着辉煌的开发历史、知名制作人助阵,那更会被套上耀眼的光环,时刻收到来自玩家和业内的瞩目。它就像店面一代代传下来的招牌一样,是一种自律,更是对玩家的保证。
对白金工作室而言,“开发商”一词却成为了束手束脚的枷锁。太过响亮的名号,让那些来自玩家的期待都集中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压得喘不过气来。即便存在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甚至其中也有白金一直以来有所期望的,但白金从未能够替自己做主。
难以公开示弱的白金,承受了太多关注和期待。那些无法实现的过度期望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苦果,被美名束缚的白金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这些,是白金工作室不能承受之重。
后《猎天使魔女2》时代
2016年,白金工作室刚好成立整整十年,也正巧推出了第十部游戏产品。平均下来一年一部的速度,对于这个成立时只有50余人的中小型开发商来说,效率已经很高了。即便在与世嘉合作期间引发过一连串的不良事件,白金工作室依旧赢得了不少认同。然而与评价相反,《猎天使魔女2》就像是一部被诅咒的作品一般,让白金被迫陷入了泥潭中,难以自拔。
继三上真司在《绝对征服》之后孤身离开,一直身为公司董事,同时也是创始人之一的三并达也终于在2016年引咎辞职。《猎天使魔女》引发的一系列经营失误,让白金工作室接连失去了开发和经营两个方向的绝对负责人。为了弥补职位上的缺失,稻叶敦志站出来领导游戏研发项目,之前一直在公司默默参与经营的佐藤贤一临时上阵,担任起公司董事一职。新上任的二人,正急切需要找到一个拯救公司,拯救旗下产品的机会。但思来想去,除了继续抱大腿以外,白金又只能绕回“IP”这个点上来。
之前的合作期,白金虽然是给金主世嘉打工,但始终坚持原创品牌。这群知名游戏制作人的梦想,一直是为白金工作室,为自己创作“知识产权(即IP)”。历史的光环决定了白金注定一身傲骨,他们的自尊决定了白金不可能甘愿沦为代工企业。稻叶敦志和佐藤贤一上任后很快发现,即便管理层换人,白金的目标也不可能发生太大的转变。
稻叶敦志:“要做出‘无形的IP’”
佐藤贤一:“要在三年内完成自己的IP”
二人都知道,这是白金工作室的一场豪赌。在自己看来,白金是一家50个人当200个人使,30个人当100人使的血汗企业。仅仅200人的公司,要高水准完成的代工任务的同时产出对得起“白金”名号,又能赚够维持运营成本的产品,意味着极低的容错率。一旦失败,自己很有可能重蹈三上真司和三并达也的后尘。
风险
游戏圈从未缺少过优秀的代工方。《战神》最火的时候,两款PSP平台的外传游戏《战神:奥林匹斯之链》和《战神:斯巴达幽灵》都斩获了绝佳的口碑。负责开发者两款游戏的代工企业Ready at Dawn因此看到了一缕曙光:既然我们有实力,为何不尝试去做自己的游戏?
“我不做代工啦SCE!”
把《战神1》、《战神2》移植到PS3平台之后,Ready at Dawn决定赌上一把。它们把所有的资源,所有的人力,所有能应用到的新技术都用来开发自己的原创新作:《教团1886》。拥有开发《战神》的经验,拥有从顽皮狗挖来的导演,最强第一方资源集合于此,我们凭什么失败?
当《教团1886》拿下了SCE第一方支持,获得了AAA级宣传资源,赢得了大量玩家和媒体关注后,Ready at Dawn才终于发现自己坚持不下去了。资本和营销计划的压力已经容不得他们把产品趋于完美,《教团1886》庞大的续作计划最终落得播片巨作,不仅产品失去了未来,“Ready at Dawn”头衔也大大贬值。
在制作《教团1886》时,Ready at Dawn自断了代工之路,如今只能不断开发中低成本的新“IP”苟活。每当人们提起《教团1886》,Ready at Dawn总会想起当年的激情和梦想。
“我们为《教团1886》倾注了太多,它根本就不是一次能讲完的故事。”
“那续作什么时候出?”
“去问索尼,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的”
掣肘
白金工作室很是明白,关于游戏这些事儿,自己是无力做主的。
白金是一家穷的掉渣的公司,成立之初甚至拿不出开发成本。因此,在于世嘉合作期间,白金只是表面的游戏开发商,世嘉利用了三上真司、稻叶敦志、神谷英树几个知名制作人的名号,实质把游戏的版权揽入怀中。白金从来不是《猎天使魔女》等游戏的拥有者。
即便这是事实,在创作者自尊的作祟下,白金也很难公开承认自己的窘境。他们就像辛苦带大孩子的奶妈一样,把《猎天使魔女》当做亲生孩子来看待。但是生父拿着出生证明和抚养费流水单上门讨回孩子,自己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再喜欢这个孩子,白金也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白金为了《猎天使魔女2》跑东跑西,终于让任天堂出手相助。可现实却是“猎天使魔女”版权归世嘉和任天堂共同所有,白金依旧什么都拿不到。
曾经的光环让白金工作室名声大噪,同时也让这群制作人失去了向下的台阶。自持“开发商”名号让穷困潦倒的白金能够不断接下工作,逐渐让玩家群形成了一种白金拥有实权的错觉。玩家遇到了平台移植、多国语言、游戏售价等种种问题,总是习惯找白金询问质疑。这么多年来,白金工作室其实一直在做代工的工作,但最后的矜持逼迫他们不能承认这一事实。继承了三上真司的大嘴巴,天天在推特上骂天骂地骂玩家的神谷英树,也是憋了好几年,被喷了好几年才敢道出真相。
有三上真司的前车之鉴,神谷英树天天在网上骂街,是傻吗?他可不傻。手头连一点实在货都没有,还不得多为白金工作室刷刷存在感?毕竟自己和前上司吃个饭发个照片,都能被联想到《生化危机2》重制。对于手上空无一物的白金工作室来说,稻叶唱红脸,神谷唱白脸,二人一唱一和无疑能够为公司带来更多价值。毕竟翻身需要两个条件,足够的名和足够的钱,有了名,那就需要钱了。
手游
《龙鳞化身》夭折,白金工作室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在了PC和家用机玩家并不熟悉的游戏上:《碧蓝幻想》。说的难听,这是一款骗氪伤肝的手游,骗氪上过新闻惊动消费者厅,活动更是无时无刻连轴转。国内的日本手游玩家群体开完笑,如果你想不留痕迹地干掉某人,只要安利给他《碧蓝幻想》就好了。
《碧蓝幻想》背后的Cygame,是近年来在手游领域异军突起的领头企业。Cygame比白金工作室晚了几年成立,自2011年进入移动游戏市场,凭借《神击的巴哈姆特》一举成名。旗下虽然有《勇者斗恶龙》、《偶像大师 灰姑娘女孩》这种授权改编手游,但大部分产品都是原创IP,《碧蓝幻想》也是如此。成功搭上手游市场爆发大船的Cygame,在短短几年间资本不断翻番。2017年,《碧蓝幻想》的收入达到了209亿日元,位列日本国内手游排行第七名的位置。
而大卖超过200万份的《尼尔:机械纪元》,即便是用中国区的高价全价计算,不刨除其他任何成本,销售额也只有《碧蓝幻想》的一半多一点,更何况《尼尔》的大头都在SE手里。《碧蓝幻想》甚至不是Cygame最强力的吸金产品,音游《偶像大师 灰姑娘女孩》的年收入高达226亿日元,而它也只在手游收入前十排行榜中拿到第6的位置。
对比两家公司,可以发现Cygame早就全面压倒了白金工作室。Cygame的员工数量几乎是白金的10倍,应届生的工资标准高出一成半,除了主业手游以外一度扩展到了动画制作和投资。财大气粗的Cygame给了白金两笔钱,一笔用来开发家用机平台的《碧蓝幻想Project Re:Link》,另外一笔让白金尝试从未接触过的新平台,手游《LOST ORDER》,顺便还把松野泰己和吉田明彦拉进了项目。
最近公开实机演示的《碧蓝幻想Project Re:Link》,其画面质量不仅让人感叹“有钱真好”。但即便有如此大笔的资金注入,依旧无法转化成白金的实际资本。微软取消《龙鳞化身》项目,撤资一举甚至撼动了白金工作室的根基,整个公司变得摇摇欲坠。
“横尾太郎拯救了白金工作室”
和神谷英树以往在推特扮演的角色相反,《尼尔》大卖后他公开致谢带来这一代工项目的横尾太郎。白金工作室多年来一直被同一问题所困,束手束脚。《龙鳞化身》和《尼尔》的一来一回,彻底暴露了白金工作室的弱点。
这家公司极端缺乏抗风险能力。三上真司时代《猎天使魔女》事件诱发的一系列后续问题,在稻叶敦志时代《龙鳞化身》夭折之后重演。经历了高层变动的多年后,白金其实并没有迎来什么变化。制作“新IP”一直是这帮离开大公司,选择创业的游戏制作人的梦想。但是当造梦者被迫成为了经营管理者,现实却一再让他们不敢跨出大胆的一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如果是白金自己的产品,我们想所有游戏都出PC版”
2016年,白金提出了三年内打造自己IP的计划。2018年,我们还未能看到它的轮廓。没有资本的介入,白金可能永远都是无力的,无力只靠自己产出AAA作品。而玩家,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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