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达：警惕欧盟“第三方干预”制造摩擦

欧盟委员会24日发布“欧洲经济安全一揽子计划”。按照该计划，欧盟成员国将对进入欧盟敏感行业的外国直接投资进行审查，审查范围可能扩大至交通、能源、通信网络及其他技术、制造和服务，包括欧盟保护的半导体、人工智能、量子计算和生物技术等关键技术，审查对象可能扩大至企业在欧洲的子公司和绿地投资模式。

笔者认为，更值得关注的是，一方面，该计划提出当欧盟成员国认为另一欧盟成员国计划进行的外国直接投资可能会影响前者的安全和公共秩序时，可对该投资实施“自主程序”（OIP），通过欧盟协调进行审查，从而加大了对外国直接投资的第三方干预。另一方面，欧洲考虑对中国在港口和运输网络等欧洲关键资产领域的投资进行筛查，同时考虑在太阳能电池板和原材料等中国生产占主导地位的绿色技术领域对华“去风险化”。预计该计划将对非欧盟投资者在新兴产业领域的商业计划产生重要影响，同时也将引起在欧洲投资的中资企业和机构对欧洲营商环境的关切。

在新一轮技术革命与区域自由贸易的双重驱动下，全球经济加快了各国经贸网络、生产网络、价值网络的嵌入式发展。欧洲更应该积极嵌入全球经济多元化、精细化分工的总体发展趋势，与世界各国一道为充分释放市场活力，加强产业韧性，应对不确定性冲击贡献大型经济体应有的责任和担当。

第一，地缘经济的发展，应避免陷入“花庭幽径”的路径偏离。随着知识要素在全球市场的加速流动，各国在国际产品生命周期中的互动进一步加强，同时在新的技术赛道中也逐渐展现出不同的相对优势。“欧洲经济安全一揽子计划”扩大第三方成员国对投资东道成员国的干预范围，将可能受到第三方成员国自身经济因素的影响。由于成员国之间具有一定的国情差异，第三方成员国对投资东道成员国的干预，将在自身局部最优的考虑下形成“花庭幽径”的路径偏离，从而阻碍投资东道成员国对贸易、产业、市场等领域的调整。欧盟应遵循自身维护和平安全、尊重自由公平贸易与可持续发展、促进技术进步与环境改善的总体愿景，积极发挥外国投资对产业链、金融链、创新链、供应链等多链融合的正外部效应，不断加强与新经济增长深度融合的经济韧性、产业韧性、社会韧性，从而为成员国提供互信互惠的政策支持和公共保障。

第二，创新网络的发展，应积极构建开放普惠的生态优势。随着人工智能技术、智慧生成技术、空间信息技术在开放经济中的应用场景不断拓宽，各国在数字孪生、数字工厂、工业再造、柔性制造、敏捷供应等交叉数据科学领域的合作，通过多种新兴商业模式获得进一步提升。“欧洲经济安全一揽子计划”将外国直接投资的审查范围扩大至新兴技术领域和绿地投资模式，将对投资东道成员国与非欧盟国家合作构建共享共赢、开放普惠的创新生态优势形成不确定性冲击。

第三方成员国对投资东道成员国的投资审查将可能进一步加剧技术领域的先入优势国家与逆向创新国家间的技术壁垒、信息壁垒、制度壁垒、经济壁垒，从而形成创新生态网络中的“禁止进入三元组”关系，阻碍各国在知识网络、研发网络、创新网络、分工网络的自组织、自学习、自适应联接机制。欧盟应跨越各种壁垒对全球经济发展构成的阻碍，促进各国在新一轮技术革命中构建开放普惠的创新生态优势。

第三，公共政策的推广，应充分考虑带来的多重效应。随着各国参与全球经济的程度不断加深，各国参与制定全球经贸规则的意愿也不断提升。自由贸易体系的发展与争端解决机制的演进，为全球开放经济构建公平有序的市场竞争环境提供了重要的制度支持。欧盟这次提出第三方成员国对投资东道成员国的审查，可能引起成员国与成员国之间、成员国与非成员国之间形成战略性贸易政策措施，在博弈竞争中产生第三方贸易摩擦和间接贸易保护，并且可能在成员国之间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

而第三方成员国在对投资东道成员国的审查中可能更多考虑自身在竞争中的利益，进而对区域自由贸易的市场有序竞争造成影响。笔者认为，欧盟的这一计划应积极对接全球贸易规则的制定，积极参与双多边自由贸易协定的建设，积极探讨绿色经济、数字经济、卫生应急等全球公共服务的新型合作机制，为全球经济治理、公共治理、安全治理、数字治理等领域提供开放包容的制度合作平台及营商发展环境，从而进一步激励全球开放经济构建公平有序的市场竞争环境。（作者是中央财经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学院教授、京津冀服务贸易协同发展智库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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