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那你去找北京移动啊！”
两天前，我失去了自己用了快十年的移动手机号的所有权。
事情来得很突然。我换新手机了，而服役已久的旧SIM卡被取出仅仅十几秒后，它就直截了当地丧失了对工作的兴趣——读不出来了。
我尝试用控制变量的方式，将它塞进了好几个手机的卡槽里分开测试，期间还夹杂了用酒精擦拭卡面等传统急救方法，结果并没有发生变化：
一般来说，“用了很久的手机号”并不是什么正向资产，老号码的套餐资费通常都不如新入网的号码实惠，还经常被通信运营商“杀熟”，享受不了各种活动优惠——这也很好理解，一个老号码会绑定无数线上线下服务，对用户来说都是难以规避的沉没成本。
所以这个被高额沉没成本捆绑的移动号码，通常只被我用来接收各种验证码，由另外一张套餐更实惠的联通号卡（联通看到请打钱）来负责通话和流量。
这个双卡模式在过去数年中一直完美运转，直到我打算去移动营业厅补办坏掉的SIM卡为止。
在听到我说“来补卡”之后，营业员一直保持着职业式的礼貌微笑——接过身份证，他抬头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屏幕，“您改过名字吗？”
我：“啊？没、没有啊？”
营业员喊来了同事，开始窃窃私语：“身份证号码是一样的……但是名字对不上，系统上写的‘一凡’。”
他又指了指我的身份证，“这上面是‘凡一’。”
我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名字笑话又来了。
因为某种取名范式的存在，中国可能有九十九万个名字叫“X一凡”的人，而我的名字叫“X凡一”（有理由怀疑我爸妈只是单纯出于逆反心理违背范式起名）。这导致我在人生的任意阶段都经常会被叫作、记作、写作“一凡”，包括但不限于被初见的老师同学喊错、校报校刊署名写错、广播寻人叫错等等。
这个并不好笑的姓名笑话的终极版本是，我在老家祖坟墓碑上的名字都被刻错成了一凡，大概以后去了阴间，地府户籍登记员也会提示本人身份证和预留姓名对不上。
很显然，这张号卡最初应该是被登记错名字了——因为是大学入学时候在宿舍楼下随便办的，那会儿好像也没身份证读取什么的，就照着证手动登记了，所以登错名字无可厚非（谁让我不叫“一凡”呢）。因为从来没去过营业厅，我也没发现过自己的名字登记错了这件事。
解释完情况以后，轮到营业厅的工作人员犯了难：“按照现在的规定，您说的这个手机号的登记资料与您身份证不一致，是没有办法补办的。”
我：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改登记的名字吗？
营业员：有啊，你用这个号码给10086打个电话就可以。
我：可是这张卡已经坏了没法用了啊！
营业员：呃，您持与登记资料相符的证件就可以补卡。
……谢邀，这不就是那个：
总之，当时的我陷入了一种“无法证明我本人是我本人”的困境之中，营业员也对这种比较罕见的状况感到手足无措，徒留我在一边揪头发。过了会儿，我意识到一件更好玩的事情：“那我能用这个身份证办个新卡吗？”
营业员听到我的发言好像也明白了问题所在，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后他发现，这张身份证入网会和原有资料冲突，什么业务都办不了——我彻底被一个并不存在的自己卡住了。
“您稍等，我打电话问问上面。”营业员忧心忡忡。
过了十五分钟，他回来了，并为我提供了几种“合规的”身份找回方式。
第一条是输入老号码的服务密码，“当初办理的时候应该给过您一个随机的六位密码……”。快十年前的号码了，就算真的给过我我也不记得了。
第二条是提供五条通话记录，其中包含至少两条呼出记录。而这个号这两年基本只用来收验证码，唯一的希望在于我偶尔会接打银行信用卡中心之类的电话，但这也被“必须要11位常规手机号的通话记录”的要求否决了。
第三条是，呃，“您也可以用旧手机号发送短信到……”
“OKOK，谢谢您谢谢您，没事了没事了！”我打断了营业员的友善建议，并迅速地接受了“失去自己号码的同时还被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卡位了”这个坏消息。
好消息也有：这两天，我增长了大量有关找回账号的实用经验。
有些账号验证的原点是身份证（和钱相关的基本都这样），比如个人所得税App和各种银行业务，只要携带身份证去网点改绑手机号即可。
有些账号的原点是注册邮箱或者邮箱+安全问题的组合，只要没搞丢邮箱，都还有救。但也有一些服务，即便你最初是用邮箱注册的，它也因为实名制的需求，最后变成用手机号当最后验证——在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再一次丢失自己微博账号的准备。
Fine.这种时候人就很难想清楚，到底是我拥有我的手机号呢，还是我的手机号码捆住了我——“沉没成本”，大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