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老头环算优秀的开放世界游戏吗？
最近两周，我几乎把全部空余时间都献祭给了老头环，上一次如此沉迷一款游戏可能还要追溯到《巫师3》，再之前是《上古卷轴5》。
我并不是魂系列的粉丝，实际上在此之前我一直对魂系列作品提不起兴趣。当年第一次玩黑魂1时被大屁股boss初见杀之后，我就患上了魂PTSD，至今也只玩过一点点血源和魂三。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对老头环有更好的印象，一些魂系列的忠实玩家反而会觉得老头环的节奏不够紧凑，可能还少了一些硬核。
我一直对开放世界游戏很感兴趣，也一直对开放世界游戏提不起兴趣。如今市面上的开放世界游戏结构上都大同小异，多数只能在背景设定上找差异，很久没有新鲜的玩法和让人激动的世界设计了。
From Software在开放世界领域是一个新人，没有经验，同样也没有成规。所以他们没有完全照搬其他开放世界游戏的模式，而是结合自己之前开发魂系游戏的理念开发老头环。
结果是一种和之前的开放世界游戏截然不同的体验，没有满地图的图标，没有任务引导，没有任务日志。甚至实现了当年Todd Howard没能兑现的承诺，你看见一座山，你就可以上去，你看见一座城堡，你就可以到达那里。
其实在根本上，老头环并没有打破什么框架。游戏地图中依然分布着兴趣点，各种地牢有明显的规律可循，依然有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只是老头环将他们隐藏了起来，就像怪物猎人把Boss的血条隐藏起来一样。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在游戏设计理念上却是天壤之别。
然而这样的设计看起来可能显得不人性化、不方便，有些人甚至觉得，这说明From Software根本不会做游戏，不懂游戏设计。
比如育碧UX设计师Ahmed Salama就曾在社交媒体上吐槽说，老头环能获得97分的平均分，证明游戏测评人根本不在乎UX，我的工作就是个谎言。
UX是用户体验的简称，UX设计师的工作目标是让用户更容易的理解游戏，有更加舒适的游戏体验。比如在《神秘海域》中，岩壁上的白色边缘暗示玩家这里是可以攀爬的。
在这方面老头环做得确实不够好，毕竟魂系游戏的宗旨不是让玩家感到舒适。很多时候你根本无法用肉眼判断出从高处跳下去会不会死，必须借助额外的道具彩虹石。有时看似低矮的落差就能要你命，有时看似绝不可能存活的坠落却安然无恙。
类似的槽点在老头环中有很多，但这里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很多看上去不合理的设计，并不是因为From Software不懂UX设计或者水平很低，而是有意而为之。
相比于育碧游戏中信息满满的地图，老头环的地图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引导，就像一张中世纪的纸质地图，上面模模糊糊的画着各种形状和轮廓。
而这恰恰是宫崎英高有意而为之——在一个采访中他说：“如果我要探索一个世界，我就想要一张地图，一张正儿八经的地图。”
这样的设计是否让玩家满意则是另一个问题，但我们很难就此指责宫崎英高不懂设计。就像一般人开车会不小心造成车辆失控，而赛车手会有意制造打滑来漂移一样。
这听上去很像一个万能挡箭牌，所有游戏设计问题岂不是都可以用有意为之来开脱？
对此我一直相信一句话：艺术作品的风格就是它做得不完美的地方。早年间From Software游戏的不少生硬、粗糙和反人类的设计，可能确实是因为技术、资金和水平不足导致的。而随着魂系列游戏被玩家接受和喜爱，它的这些问题逐渐变成了系列的特点和标志。在如今，From Software一定是在某种程度上主动地追求这种感觉的。就像保时捷911始终要坚持后置后驱一样。
相信老头环玩家在游戏过程中一定有这样一种感受：地图真大，巨NM大。
其实论绝对面积，老头环的地图绝对不是最大的。但它的地图会欺骗你，在你没有去过新区域的时候，即使缩放也不会展示全部地图。每当你以为自己已经窥见了游戏的全貌，地图就会变得更大一点，这样的过程会在游戏过程中重复多次。这可以说是聪明的UX设计给玩家带来的快感。
在一些开放世界游戏里，你在任务界面就能够清晰的看到故事的前因后果，当前状态，目标位置，完成后能获得的奖励，甚至经验值都精确的显示在上面。
但当你掌握了太多信息之后，游戏就难免变成了一个比较效率的数学题，你会专注于那些报酬更好的任务，而你做任务的目的也仅仅是得到这些报酬。
而对很多玩家来说，玩游戏，尤其是单机游戏，重要的不是仅仅是结果，还有过程。花几个小时打败一个Boss，远比一刀9999秒杀全场，更让人快乐。
过度的设计像是父母的溺爱，有时可能会让玩家觉得自己是在被架着走，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在老头环中，一切都变成了未知数，你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你的是什么，不知道会遇到朋友还是敌人，不知道会不会捡到什么强力装备。老头环被戏称为“能治好电子阳痿的伟哥”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在游戏刚发售的那几天里，朋友们都在分享老头环经历和心得，因为每个人的路线都是不尽相同的。
我也看到了一种观点，认为缺乏各种任务和引导的老头环是个半成品，如果没有宫崎英高的标签，根本没法获得这样的成功。
我最初的本能是反驳他的观点，但又想了一想，这个说法未必是错的。
没有宫崎英高的标签，老头环首先吸引的会是那些开放世界游戏的玩家，但它又是一个与主流开放世界游戏截然不同的异类，加上老头环PC版确实存在技术性的问题，最终的市场反应可能并不会这么好。
但别忘了，十多年前，在宫崎英高还没有成为一个招牌的时候，恶魔之魂也是一个只有少数人欣赏的小众作品。第一次玩黑暗之魂，我简直不敢相信它是21世纪的产物，根本就是反人类设计大合集。但魂没有因此变成上古卷轴或者刺客信条，From Software也没有因为赚钱少就关门或者改变方向做手游什么的，而是继续坚持自己的设计理念，让玩家们一点点发现了其中的乐趣，最终自成一派。
所以，没错，如果今天没有宫崎英高的招牌，老头环也许无法有如此的成功。但只要给From Software十年时间，《艾尔登法环2032》还是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