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明:阿根廷大选结果或带来五方面影响

近年来最具悬念的阿根廷总统大选落下帷幕,政治素人、经济学家、极右翼选举联盟“自由前进党”候选人米莱最终赢得总统宝座。鉴于此前竞选中的主张,阿根廷新政府的上台不但可能大幅改变阿根廷的政治生态,新政府对外政策也被认为或将发生重大变化。

米莱的胜选显然与阿根廷目前糟糕的经济状况有很大关系,高达三位数的恶性通货膨胀使得愤怒的“中产阶层”和绝望的贫困阶层对左翼庇隆主义的渐进式改革失去了耐心。尽管米莱废除中央银行、放弃阿根廷比索而全面美元化的主张听起来近乎“疯狂”,但面对10年来第六次陷入经济衰退的事实,无奈的阿根廷选民寄希望于“另一种选择”也许会拯救阿根廷。

尽管米莱的竞选主张并不一定会全部成为日后的执政纲领,但也能大概反映出其对外政策的主要特征和基本方向。笔者认为,可能会有如下五个方面的影响:

其一,阿根廷奉行大国平衡外交的天平或将发生倾斜。米莱多次承诺将“不受限制地与美国合作”,米莱执政后选择美国作为其首访国的可能性较大。

其二,阿巴关系的“蜜月期”恐将结束。与左翼费尔南德斯政府青睐加强与邻国巴西的关系不同,米莱执掌下的阿根廷与巴西的竞争面和制约面可能会有所上升,两国在南方共同市场框架内的分歧和纠葛也有可能会增多。

其三,是否加入金砖机制的不确定性抬升。在亲美西方的外交基调下,米莱新政府对加入金砖机制的积极性有所下降,其上台后是否加入金砖机制仍需观察。

其四,与中俄等大国的关系可能进入一个调整和磨合期。新政府上台后,彼此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沟通、磨合和调适,直至双方在新态势下找到合作的利益融合点。

其五,米莱新政府对于地区一体化的关注和投入将有所下降。与左翼政府积极推进南美洲国家联盟、拉共体等区域合作不同,米莱新政府可能更倾向努力于加入经济与合作发展组织(OECD)等机制。

事实上,阿根廷此次大选被普遍认为是“艰难的选择”,极右翼的上台也许能短暂满足选民思变求新的心理需求,但其竞选期间的诸多主张同样面临掣肘。

其一,极右翼虽然胜选,但接下来如何与右翼马克里势力分权以及如何摆脱国会中左翼的强大掣肘,都将是新政府的主要考验。其二,左翼虽然失去总统宝座,但在地方选举中仍然占据一定优势,而极右翼政党在地方选举的劣势较为明显。其三,强大的工会势力可能会频繁组织罢工等示威活动与政府对抗。其四,放弃本币而全面美元化的措施在世界范围内有很多失败的先例,金融休克式疗法对阿根廷的经济金融脱困到底意味着什么,阿根廷国内目前也有很多不同意见。其五,新政府恐难以摆脱债务违约和债务重组的困境。阿根廷欠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400多亿美元债务高悬在新政府头上,违约和重组的风险随时发生,新政府对此尚无脱困良方。其六,停止与巴西和中国的合作以及退出金砖的言论如若推行,势必将阿经济进一步推向深渊。 

放眼整个拉美地区,阿根廷极右翼的胜利将进一步冲击地区一片粉红的政治版图。由于朝小野大的政治格局与滞胀并行的经济态势叠加发酵,地区一些左翼执政羁绊不断。在智利,由于经济萎缩,民众对博里奇左翼政府的不满情绪日渐累积,在此前的一次民意调查中,博里奇的支持率下跌至29%。与此相反,右翼保守主义共和党的势头日盛,在5月份的宪法委员会的选举中,该党赢得多数席位。目前,该党创始人卡斯特在2025年总统竞选的民意调查中领先。厄瓜多尔的中右翼“全国民主行动联盟”的候选人丹尼尔在今年10月份已经赢得总统大选。而明年墨西哥和委内瑞拉都将迎来总统大选,墨西哥左右政党已提前展开较量,委内瑞拉前议员玛丽亚·科里纳·马查多被任命为反对派总统候选人,有意与马杜罗一决高下。阿根廷左翼的落败和极右翼的胜选表明,非左即右的“钟摆效益”似乎在拉美已成“铁律”,拉美政治生态进入又一轮左右对决新周期。(作者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发展中国家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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