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武堂:为了在太空中喝口酒,人类努力了数十年
“你知道加加林时代为什么不让带酒上太空吗?”
回想当初在电影院里看《流浪地球》时,马卡洛夫上校对刘培强说出的这句话引起了我久久的沉思。在我的最初印象里,太空探索应该是科学、严谨且代表人类最顶尖科技的存在,我很难将这一切和让人失去理智的酒联系起来。
但当我真正了解这一领域时,才发现“太空之旅”远不如影视文学作品中所表现的那么浪漫:现实中的宇航员们往往要在密闭的太空舱里工作好几个月甚至几年,他们无不希望能喝上几口美酒来缓解孤单和疲惫。
酒精的魅力
开启在太空中饮酒先河的人,是隶属于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宇航员巴兹·奥尔德林,也就是那位跟随阿姆斯特朗一起走出登月舱,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二个踏足月球的人。
作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它曾于1969年7月21日登月前,在阿波罗11号的登月舱中举办了圣餐仪式,并喝下了少量的葡萄酒。尽管因为含有宗教因素的缘故,奥尔德林在太空舱里举行圣餐仪式的场景并没被记录下来,但他的饮酒行为却在NASA内部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于是在四年后的1973年,驻守“天空实验室”空间站的美国宇航员们也向地面提出了请求:我们需要一批雪莉葡萄酒来“补充身体的维生素”。
接到宇航员们请求的NASA立即紧锣密鼓的开启了研究,在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几位教授的帮助下,他们如愿以偿的将雪莉酒装进了太空食品包装中,可就在NASA做好运送“长途快递”的一切准备时,事态忽然间发生了变化。
由于美国此前“阿波罗”“天空实验室”等一系列太空计划斥资过于巨大,所以当时民众间的反对声不绝于耳。而当“天空实验室”空间站的指挥官在一次电视公开课中偶然提到了宇航员要在太空饮酒一事时,反对者们的抵制情绪再一次被点燃。
在铺天盖地的公众投诉下,迫于压力的NASA最终放弃了这一计划,而且还禁止了美国宇航员在太空饮酒,这项禁令直到今天仍然生效。
镜头来到太平洋彼岸。
尽管作为NASA老对手的苏联航天局在“太空饮酒”方面同样有着严苛的禁令,但对于血液中流淌着酒精的苏联人而言,长时间喝不到酒简直是一种折磨。普通人如此,经历了大量训练的宇航员亦是如此。
1971年,一位苏联宇航员将一瓶亚美尼亚白兰地偷偷藏在了血压计中,并成功将其运送到了“礼炮七号”轨道站。这一次“带酒上天”的成功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此后的苏联宇航员们便开始疯狂效仿。
比如获得过“苏联英雄”称号的宇航员伊戈尔·沃尔克,就曾在一周内以控制饮食的方式减重了两公斤,然后将两桶酸黄瓜和一瓶白兰地藏在了宇航服里,以这种方式骗过了安检人员,成功让酒精搭乘“联盟号”飞船进入太空。
而两次获得过“苏联英雄”称号的宇航员瓦列里·柳明,也通过将白兰地倒入拧盖的塑料包里,再分别藏在飞船的各个角落的方法获得了成功。
苏联宇航员这种“藏酒”“带酒”的风气,在戈尔巴乔夫颁布禁酒令之后达到了巅峰。为了骗过检查人员的眼睛,那时宇航员可谓是想尽了一切办法。
有人将咖啡管里的咖啡挤出来,再灌入酒并密封好。
有人将酒放在金属水壶里,然后藏在训练用的运动服中。
还有人将厚厚的文件或者书籍中间掏空,然后把酒藏进去。
怎么喝到它们?
尽管宇航员们的这些小聪明有不少都获得了成功,但将酒带入太空之后,如何在失重环境下将酒倒进嘴里又成了难题。
对于这一点,我们能够从2020年上映的电影《太空救援》中找到一些答案。电影中两名登上空间站的宇航员通过挤压水壶的方式,使壶里的酒滴漂浮在真空环境中,然后再接近并将它吸进嘴里。
运用这种方式固然能成功喝到酒,但当容器里的酒喝到一半时,剩下的部分就会充满气泡,这时无论怎么倒都无法把酒倒进嘴里。
最终,这一棘手的问题被科瓦廖诺克和伊万琴科夫这两位宇航员所成功解决。他们先是将酒壶叼在嘴里并举起来,另一个人则去拍第一个人的头部,这样就会连人带壶一齐往下飞,而壶里的酒也会随着惯性漂到嘴里。
随着人类太空探索进程的不断发展,苏联宇航员们也逐渐形成了一套“太空喝酒”的方法和习惯,尽管苏联航天局安全检查委员会对此并非一无所知,甚至还在一次检查中发现了空间站上几十处藏酒的地方,但鉴于几乎所有的宇航员都有这样的藏品,它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样未经允许带酒上天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有一部分性格实诚的宇航员更是不愿意去偷偷摸摸的藏酒。于是,格列奇科、瓦列里·柳明等宇航员向卫生部正式提出了请求:他们认为太空中应该配备白兰地。
听到这一请求的苏联医学家们慌了神,他们生怕宇航员们会在太空中喝醉,亦或是因为不当操作损坏了飞船。
第一个与宇航员们站在一起的,是医学生物学问题研究所长奥列格·加津科,他表示:“在太空中很难有好心情,如果几滴白兰地就能解决问题,那就应该供应!”
由于有了奥列格·加津科的支持,自那以后苏联航天局便逐渐放宽了对于太空站酒类饮料的严格限制,有关“带酒上天”的禁令几乎变成了一纸空文,到了2006年,俄罗斯航天部门干脆直接取消了它。
危险却迷人
根据一代又一代的宇航员的亲身经历,太空中的美酒的确有利于宇航员们缓解疲劳、放松心情以及治疗嗓子和牙龈的疼痛。但此前苏联医学家所担心的安全问题却并不是空穴来风,它们同样经历了血泪所铸成的教训。
1961年3月23日,苏联宇航员瓦伦丁·邦达连科在压力舱中完成模拟测试后,顺手将擦拭皮肤的酒精棉扔在了地上。正是这一无意间的举措,最终酿成了一场惨重的灾难:棉球里的酒精渗入了电路,点燃了模拟舱里的氧气,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大火,等工作人员发现邦达连科时,他已被烧成焦炭。
如若不是这场灾难,邦达连科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
无独有偶,在1967年1月27日,美国宇航员维吉尔·格里森、爱德华·怀特以及罗格·查飞在飞船上进行实验时,电子元件所迸发出的火花点燃了氧气,迅速蔓延的火势将三名宇航员烧成了碳状。
我们由此不难得出结论:在纯氧环境的太空舱里,每一颗火星都有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所以能被电子元件轻易点燃的酒精危险性可想而知。
除了会带来火灾隐患外,过多的饮酒还会对人的理智和反应造成影响。也正是基于这种原因,许多国家的法律都对酒后开车、开飞机等行为做出了严苛的限制,更别提操控运行速度高达27680km/h的空间站了。
而且根据NASA的研究表明,相比于在地球上喝酒,太空中饮酒还存在着易引发呕吐反应、易引发打嗝污染空气和水回收系统,以及空间站设备被溢出的啤酒泡沫所损坏等危害。
尽管有着如此多的案例、证据和研究表明,酒精在太空站中贻害无穷,但如今的俄罗斯、法国等国家仍没有要将其禁止的意思。
它们认为,只要严加管理并符合规矩,那么在太空中喝点酒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对于这些来自酒文化大国的宇航员们来说,寒冷的空间站中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一口白兰地更能令人感觉到温暖了。
不仅如此,自从“太空竞赛”结束之后,各国对宇宙探索的态度便从“竞争”逐步转变为了“合作”。而在国际空间站里,酒类无疑是各国宇航员们建立起友谊的最佳催化剂,它对人类的携手共进有着正面且积极的作用。
“和平”号空间站的大火被扑灭后,美俄宇航员共同举杯欢庆
人类的“问天之路”道阻且长,它充满了汗水、鲜血和慷慨激昂。在我看来,任何敢于飞上太空,为了人类文明的进步而承受未知危险的人,都是相当值得敬佩的。而酒精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与这段未完结的人类拓荒史的气质相契合——迷人且危险,让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