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 什么也逃不出饭圈化

今天有一条微博的截图挺火，从中午开始，我已经在不下3个群里看到了这张图，内容是这样的：

到我开始动笔的时候，这条微博已经有了2.5万的转发，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而大家之所以如此有共鸣，部分原因是前一阵子肖战·AO3事件的余波——实际上不能算余波，现在两拨人也还在撕着，但我已经完全不想关心了——整个互联网被这件事Shock之后，人们开始进一步反思，觉得互联网氛围出现了问题：怎么现在整个互联网都被幼稚裹挟了？怎么大家对于不同的观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表达个不同意见怎么这么难？

经此一役，粉圈的恶被完全爆发了出来。谈起粉圈，就意味着幼稚、非黑即白、党同伐异，让人敬而远之，坚决要跟粉圈划清界限。

但我觉得，粉圈是互联网的发展规律，几乎一切事物在积累了一定的人气后，都有粉圈化的趋势，而且是不可逆的。

只是在很多时候，这种粉圈的烈度没那么大，不会像真正的明星粉圈那样去打榜反黑，没有粉头和站姐在运筹帷幄，因此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有明显不适。但这种轻度粉圈，依然会让互联网的舆论氛围变得非常乏味。

拿游戏举个例子，现在这些年，想要批评一款游戏，正变得越来越难。

我说的不是那种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的劣作，而是那些质量优秀的作品。一个极端的例子是，当你打开《巫师3》在Steam的评论区时，哪怕你故意只看差评，你也会看到一水的打了“不推荐”的案例帖，他们会告诉你，“还看啥差评，快去买啊。”

《巫师3》是一款好游戏吗？当然是。但这种现象依然挺让我不舒服的，虽然我知道这些网友可能只是在善意地玩梗，结果却和“反黑”有了一种异曲同工的感觉。

而如果一名KOL，或者一家游戏媒体，想说一些《巫师3》有哪些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为了防杠，势必要先做出一大堆赞美之词，比如剧情好啦，人物刻画出色啦，世界观深邃啦，然后再弱弱地转折：但是这个战斗……

如果你不去营造这个语境的话，那么你的言论就会被视为是偏颇的，是带有私货的，是不客观不专业的。当爱好者聚拢起来的时候，就带有天生抱团排外的特质。爱好者可以轻易找到同好来反驳批判者，批判者则完全没有这个主场优势。久而久之，自然也没什么人想去批评了。批评太麻烦，吹爆就完事了。

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去年剑三制作人郭炜炜在接受一次媒体采访时，曾说到“我不觉得《荒野大镖客2》是很好的游戏，从游戏的角度我觉得不是一个好游戏。”这句话当时引起了很大的嘲讽，群众纷纷觉得郭炜炜身为一个专业人士，不该如此看走眼，不该说这样的话，甚至因为剑三本身也没多好，很多人干脆表示“郭炜炜不配说大表哥2不好”。

言下之意是，在面对大表哥2这样的游戏时，郭炜炜就该吹爆。事实上如果他面对媒体吹爆这个游戏，哪怕自己没玩也不会有任何风险，但如果批判，那就完了。当然在理想情况下，他其实也能说“我觉得大表哥2是款很棒的游戏，但如果能XXXX一点就更好了”之类的“客观评论”，但谁愿意费这个劲呢，所以最后还是吹爆最省事。

但过去的游戏社区不是这样的，比如RTS还火的那会儿，帝国时代、战锤、魔兽争霸的玩家混战了好几年，其中自然有很多让人无语的睿智言论，但也产生了很多真正有价值的交流。我至今硬盘里还保存着一份网页存档，上面是某个RTS版主对几家RTS游戏的分析，读了让人感觉醍醐灌顶，后来我再也没在中文游戏论坛看到类似质量的分析。

至于现在的游戏社区，基本由一个个爱好者圈子组成，哪个游戏火了，就赶紧圈一波人，大家圈地自萌，即使有跨圈子的讨论出现，也以无营养的钓鱼居多——反正就算有营养，也是被喷的，会被当成云玩家，当成“玩的不够深入”。久而久之，愿意有理有据地分析“某款游戏不够好”的帖子，就更少了，谁愿意费这劲呢，吹爆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