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德斌：“两个光复节”暴露韩国对日分歧

“光复节一分为二，对国民批评宣战的尹锡悦”“‘分裂的光复节’余震”“尹锡悦光复节缄口不谈历史，被批加剧社会分裂”……韩国总统尹锡悦的光复节讲话持续引发争议，韩国社会对尹锡悦政府对日历史认识的担忧和批评声也在增多。《韩民族日报》还发社评质疑，韩国KBS电视台在光复节当天播出的第一个节目竟然是有身穿和服的女性唱日本国歌《君之代》场景的歌剧《蝴蝶夫人》，这和尹锡悦政府的亲日举动导致光复节活动一分为二的情况，“真的只是巧合吗”？

8月15日是韩国的光复节。在今年的光复节致辞中，尹锡悦总统没有提及日本对韩的侵略历史和韩日关系问题，而是大篇幅谈论自由和南北统一，日本媒体对此都表示惊讶。一年一度的光复节，本是为了纪念日本战败投降和韩国摆脱日本三十多年的殖民统治，所以几乎历届韩国领导人都会借此机会提醒本国民众不忘先辈的独立运动精神，同时敦促日本反省历史、爱好和平，共创韩日关系的未来。

在对日关系上，韩国三届进步派政权自不必多言，即便是过去的保守派政权都担心触碰民族感情的底线。例如，被新右派追捧的李承晚总统在对日问题上十分强硬，对美国施压韩日建交表示坚决反对；在日本出生的李明博总统一开始带着美好的愿望采取亲日立场，但也在光复节告诫日本正视历史；朴槿惠政府执政的2/3时间中，韩日围绕历史问题处于对峙状态，只是后来在美国的施压下，韩国才被迫对日妥协。

实际上，在尹锡悦政府执政期间，日本在右倾化的道路上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都远。日本正在韩国附近海域排放核污染水、在佐渡金山申遗问题上搞美化历史的小动作、拒绝在“慰安妇”问题上道歉，甚至仍在持续主张独岛（日本称竹岛）主权，并大肆推动军事化、以成为“正常国家”，等等。然而，尹锡悦总统在光复节讲话中完全未提及日本殖民历史，他倒是重点发表了新版统一构想，并且宣称南北统一才算光复的完成，让不少听众误以为是在纪念朝鲜停战。

尹锡悦政府的对日态度，似乎有迹可循。一方面，尹锡悦一上台就高举价值观大旗，倒向西方。在处理对日关系时，价值观的一致超越了历史认知的分歧，所以此前导致韩日双边摩擦的“慰安妇”问题、强征劳工问题、美化侵略历史问题等，在尹锡悦政府看来都可以搁置。尹锡悦总统甚至还将其归罪于韩国国内“反自由”“反日”势力的黑色宣传和舆论分裂行为。

另一方面，不少分析认为，韩国自信心大增也是韩国政府改变对日态度的原因之一。尹锡悦总统在此次讲话中自豪地宣称，“去年韩国的人均国民总收入首次超过日本，今年上半年韩国和日本的出口差距创下了35亿美元的历史新低”。言下之意是，韩国处在上升通道，日本还在走下坡路，所以不必自卑地对日本的右倾言行一惊一乍。近些年来，韩国媒体的确经常拿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国际竞争力、军事实力、文化影响力等指标作为超越日本的证据，从中寻找“克日”优越感和自信心。有趣的是，韩国进步派政权援引这些证据是为了证明对日采取不屈服政策的正当性。保守阵营的李明博总统在执政后期转向对日强硬，援引的论据也是“日本的影响力早已不如以前”，而尹锡悦政府却根据同样的事实导出“对日释放善意”的结论。 

韩国独立运动相关团体、主要在野党已经纷纷指责尹锡悦政府是“亲日政府”，甚至出现“卖国政权”的口号，并且单独举行光复节纪念活动。这在韩国历史上还是首次，它反映出韩国内部在对日态度上的分裂之深。可以预见，如果韩国政府继续倒向日本的态度和政策，还会在韩国国内引起进一步的反弹。这种反弹是否会转化成一股更强大的纠偏力量，推动韩国的对日政策回到正常轨道，需要保持观察。（作者是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上海市朝鲜半岛研究会副会长）